梵音笑着说“因为我只有你啊。”
苏照夜既心痛,又快乐,几乎要喜极而泣。
这句话,说明她一点都不在乎他的父皇,在她心里,他比父皇重要千倍万倍。
煽情点到即止,梵音话锋一转“蟾儿,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苏照夜克制着心潮起伏,尽可能平静道“你说。”
梵音道“你弟弟苏息云,并没有死。”
苏照夜惊疑不定,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息云没死,但他从未将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她是如何得知的?
梵音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有条不紊道“我没办法向你解释清楚,但请你相信我,那场大火只是障眼法,和淑妃一起被烧死的不是你弟弟,他逃离了皇宫,安然无恙地生活在某个未知之地。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他,他才是你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将来你们兄弟联手,定能成就一番作为。”
苏照夜心神紊乱,再次哑口无言。
梵音早就想好今晚要同他说些什么,等他消化片刻,径自进入下一个话题“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既已成年,也将自立门户,是时候该考虑婚姻大事了。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明知她看不见,苏照夜却还是心虚地垂下了眼帘。
他讷讷道“没……没有。”
梵音只当他是害羞,轻笑道“我听闻玄鹤营现任主帅叶元臣,有一胞妹,同你年纪相仿,而且尚未婚配。待你到了碎叶城,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为了撇清“包办婚姻”的嫌疑,她紧接着又补充道“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并非一定要你求娶叶家女。娶妻是终身大事,家世门第、容貌美丑、贤良与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真心喜欢,两情相悦。”
苏照夜抬眼看着她,眼底暗潮汹涌,千言万语最终糅成了一声乖驯的“好”。
梵音将该说的都说完了,最后总结陈词“蟾儿,我不喜欢悲悲戚戚的场面,明日我不去送你,你也无需来同我辞行,咱们干脆利落地分别,若是上天垂怜,此生自会再见。”
儿时的种种遭遇,让苏照夜早早就明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道理,所以他从不会向上天乞怜,因为他深知那是无用的。
他笃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纵使踏遍万水千山,历经千难万险,他也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回到她身边——但他不能告诉她,因为不想让她为他牵肠挂肚。
苏照夜又应了声“好”,随即起身,撩起衣摆,屈膝跪在了梵音跟前,先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仰脸望着她,沉声道“你之于我,恩重如山,昊天罔极,无以为报。从今别后,我必定日日焚香祝祷,求诸天神佛保佑你,无病无灾,无忧无虑,直到我们再次相见。”
梵音循着声音,伸手触碰到苏照夜的脸,轻轻地、爱怜地摩挲了下,微笑道“我也祝你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自从苏息云人间蒸发以后,苏照夜便再没掉过一滴泪。
然而,当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他脸颊的瞬间,他却毫无预兆地潸然泪下。
温热的眼泪一滴滴落到梵音手上,她怔了怔,不仅没有收手,反而跪坐到苏照夜身前,将少年清瘦的身躯拥进怀里,在他耳边道“蟾儿别哭……即使再也见不到你,你也永远在我心里。”
苏照夜双拳紧握,浑身紧绷,竭尽全力克制着回抱她的,他害怕自己抱住之后就再舍不得放开手。
这是她和他此生最亲密的时刻,这片刻的拥抱,足以支撑他熬过分别后的艰难岁月。
梵音松开他,眼中含泪,浅浅笑道“回去吧。”
苏照夜扶她坐回去,最后再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拿上那两个紫檀木盒,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未几,晚柔进来,见梵音神情淡然,她咽下安慰的话语,低声道“主子,皇上今夜翻了茹美人的牌子。”
梵音微感意外,却没多问“知道了。”
苏焕钦已有半年之久没睡过别的女人,怎的今夜突然转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梵音此刻无心深究,待明日问问茹宓就是了。
十月初十,巳时三刻,五皇子苏照夜启程就藩。
梵音说到做到,果然没有送他。
但是,当苏照夜走出泠泉宫的时候,清越的琴音伴着婉转的歌声,穿过高墙,流淌进每个即将远行之人的耳中,招引出一行行眼泪。
“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
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
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
一春犹有数行书,秋来书更疏。
衾凤冷,枕鸳孤,愁肠待酒舒。
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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