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十二年季春所作。”
桓昕听罢拿起纸张细细看了看,突然朗声笑了出来,他将怀里的女郎放下安置在椅子上,向另一桌走去,把手里的纸递给了其中一位中年男子。
“张少监且看看,这女子笔迹的纸可是永平十二年的东西。”
那男子双手捧过,将两种纸也细细甄别了一番后作揖说道:“这纸确为永平十二年所产,永平十四年春节前,南晋所有纸张均为少府监主持印造,上有少府监暗印兼年份,作不了假。”
桓昕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张少监在少府监供职五年有余,那另一张呢?桓某眼拙看着不像是同一年。”
魏姝遐闻言支起身子,探着头朝桓昕在的地方看去,整张脸流露出希冀和崇拜,攥到发青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张侍郎再作揖回道:“桓大人过谦了,另一张男子笔迹的纸确不是十二年的,上头并没有暗印,是朝廷放开民间印造后所制,最早也要到十四年。又看这纸张为赣州竹所造,还要往后推两年。”
这番话结束,在场的高官达贵了大致明白了,那私通书信纯属子虚乌有,俱是诬蔑。
“不对,不对!信纸可以用从前保存下的旧纸张,不能证明这是以前写的,不能!”挑起事端的女子再次大声喊道,但她说的话却也有道理。
仪和郡主在那女子说完后也似是而非道:“魏娘子被这样诬蔑,还需更有力的证据啊……”
魏姝遐突然抽噎了一声,然缓缓开口:“我……我……本来不想闹大,其实那些诗作永平十三年时我就用化名在‘言刊’上发表过,这是老板昨日发来和我往来约稿的书信,还提到了这几首诗,郡主说得对,纸张确实无法证明我的清白。大家若不信,可以查阅永平十三年那本刊物上的文章诗作,我也可以回家把那年约稿投稿的书信拿来。”
众人将魏姝遐拿出来的约稿书信看了看,和她说的无二致,此时席间有一人恍然记起:“我有印象了,时间久远先前忘了,我常看‘言刊’,确实对这几首诗有些记忆,几年前在‘言刊’上是见过。”
有了人证,想来魏姝遐说的约稿投稿也不会为假。
桓昕听罢轻蔑一笑,冷声说道:“魏娘子每首诗作皆有一一对应的所谓情诗,即是一一对应怎会横跨三年多之久!”
他忽然转身,厉光射向挑起事端的女子,犹如虎豹已将对方吞食干净:“诬蔑三品诰命夫人,你知是何罪!”
那女子闻言瘫倒在地,剧烈抖动后她突然抬起头疯狂大笑:“哈哈!哈哈!是魏国公府的人,是他们!是他们告诉我的,我也不是自愿的,我不是自愿的!是……“
“世间怎能有如此恶毒之人,快将人拉下去免得污了婚礼!”仪和郡主突然开口打断,开口前,她身边的一个奴婢已将一块布塞进了女子的嘴里。程怀秉挥挥手,几个奴仆将那女子拖了下去,她不停地呜咽挣扎,可是谁都不再关心。
魏姝遐看着女子狼狈的姿态,又看了看仪和郡主,心中涌上一个猜测。
一来一往中,这事暂且告一段落。
程予敬酒后醉意深重被仆人送回了婚房,只余程怀秉一人在场。
酒席虽然恢复了平静,但席间的讨论不绝于耳,只是这次讨论的主题变成了魏国公府的什么人做了此等事,竟要害自家府上的娘子。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中,酒席结束,到了该归家的时候。
就在大家起身准备告退的时候,丞相府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混杂着一个男子声嘶力竭的嘶吼。
“草民伸冤!草民伸冤!状告丞相府草菅人命,买凶杀人!”
石破天惊,众人骇然!
魏姝遐瞬间便意识到了,她震惊地看向桓昕……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明明告诉过桓昕,并不打算将此事闹大,只防日后再有栽赃留一个后手。
她漂亮的眼睛睁得圆溜溜,一时间忘记遮掩,比之方才刻意伪装的模样可爱许多,桓昕眉眼舒展了几分,这才闲闲抬起头看向程怀秉。
门外的动静一响起,程怀秉便立刻紧盯桓昕,这会儿桓昕眼神毫不遮掩,几乎明示此事是他一手促成。程怀秉知晓桓昕定是有将此事追究到底的意思,他心中盘算了一番,走前一步大声说道:“既然到了我府前,便让他进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冤情,桓大人意下如何?”
桓昕也走前几步站在程怀秉旁边开口道:“大人坦荡桓某佩服,若所言为虚,诬蔑朝廷命官那是杀头的大罪,届时自有法办。”
程怀秉捋了捋胡子点点头,差人把门外之人带进来,人刚一进门,程怀秉的身形竟晃了一下。
怎么会?
人明明早已被处理,怎么会突然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