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头疼了,刘忠忠君爱国不假,但士大夫的毛病一样不缺。性子执拗能力不够,放在内阁是不合适了。可怎么安排好呢?他朝着谢迁讨好的笑了笑:「谢师傅给出个主意,朕实在拿他没办法。刘忠一怎么就要死要活,还在奉天殿闹出那样的笑话,朕还不忍心处置他。谢师傅,你看该当如何?」
还记得师徒之情,看来陛下还是重情之人!谢迁完放下心来,神情自若的回答:「刘大人确实不适合在内阁,无他,没有在地方主政一方,施政经验太少。不过,这样的人放在督察院或是六科,老夫觉着还是很恰当的。」
朱厚照眼睛一亮,哈哈笑了起来:「谢师傅果然是谢师傅,好!」略一沉吟,缓缓说道:「督察院左都御史刘宇进吏部尚书,刘忠改任督察院左都御史,王鏊王大人入阁,不必廷推。山东布政使曹元任六科都给事中,此人也算是干练,谢师傅你也说主政一方的能力很重要,朕要看一看此人的能力。」
谢迁更加欣慰,朱厚照已经开始着手布局朝政,提拔有能力的地方官员充斥朝堂,为君之道也算是登堂入室了。于是含笑点头:「陛下的安排很是恰当,老臣还有个建议,内阁四人不妥,再增补一人为佳!」
老狐狸!高啊!朱厚照心中佩服谢迁,这师傅就是师傅,抛出一个阁老的香饽饽,让这群恶狗抢食,大梃杖的血腥味就能冲淡不少。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好手段啊!于是朱厚照欣然点头:「好!多谢谢师傅。」
朱厚照当皇帝的手段越发圆润,几封诏书下达,一直笼罩在群臣心头的阴云悄然散去。何乔新自尽,皇上也没有赶尽杀绝;刘忠奉天殿上如此施为,却是连意料之中的惩处也没有,只是调离内阁,转身去了督察院。被梃杖的大臣没有一个被处分的,养好伤之后去督察院、六科就行。当然,打死就打死了,谁叫你命不好?皇上已经手下留情了。
王鏊直接入阁皇上有点独断专行,但王鏊也是老牌臣子,成化十三年的探花,宦海浮沉多年,入阁也是众望所归。刘宇在此次风波当中押中了宝,成了九大卿之首也算是皇上论功行赏,只是曹元是个什么鬼?怎么就得了皇上青睐,一朝登上都给事中的高位?不过阁老的位置啊,比那个都给事中香多了,一时间昨天还惶惶不可终日的朝臣们就象打了鸡血,开始私下串联,眼睛都盯在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昏君神马的早就抛之脑后,谁敢挡路就是亲爹也不行!
阁老往日也没那么重要,但朝堂已经空出来不少关键位置,登上阁老之位就能安排自己人,这可是关系到一系人马生死存亡的大事!有资格入阁的大臣就那么几位,这时候都放下矜持,呼朋唤友家中筵席如流水一般,都在积蓄力量,等着廷推的到来。
朱厚照的精力却没有放在廷推上,这本来就是他扔出去的一块肉骨头,谁上来都无所谓。山东爆发民乱,河北也同时民乱,刘六刘七自霸州起兵,直取山东;山东杨虎遥相呼应,山东河北已经乱成一团。
这倒是个好事,新军刚刚成立,还没有见血祭刀,这群乱民正好可以试试新军的成色。让谁去呢?朱厚照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鲍大海率领着新三师出了京城,在通州上了漕船,直奔沧州。刘六刘七兄弟原本是响马,趁着河北灾荒,攻破县城裹挟灾民,拉起一支五万人的队伍。没有根据地,到处就食,目前直奔沧州,想要截断漕运。
这刘氏兄弟手中说是五万人马,实则都是放下锄头的农民,哪里有什么战斗力?能够统一行动,看起来像一支军队,还是指望着手中老底子才做到的。这样一支人马,别说新三师这样的新式军队,就是久不训练的卫所也能一击败之。但因为朱厚照在朝中搞风搞雨,文官们暗中下
绊子,乱民沿途的州县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致使乱民的数量越来越多,涉及的地域越来越广,才酿成如此浩大的声势。
来到沧州,鲍大海拒绝了沧州知府的宴请,在城外扎下营盘,马上召开作战会议。
说实话鲍大海挺头疼开会,自己手下除了十一团团长是自己人,九团团长兼副师长是宇文榆生,内阁的人;十团团长张仑是英国公张懋的嫡孙,参谋长陈九畴干脆就是文官,整个新三师就是个大杂烩。
看看大帐里的众人,鲍大海不禁嫉妒起来远赴山东的江彬。人家命好,手底下都是烹狼军的老底子,各团团长也都是袍泽,无人掣肘,哪像自己?仗还没打就开始头疼这功劳怎么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