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轻骑长袭奔走在梁川边泽一带。
人人皆是配备着一柄军刀,刀身轻薄如叶,在马背侧还搭着一个箭筒,悬挂着一张劲驽和手驽。
这是南唐边军斥候的标配,不同于夏朝的前锋军,统一配备的是阔口大刀,虽说对拼冲杀的强度要更高,可其实与南唐对比起来,收益却不太成正比。
一般来说马背作战,往往追求的是轻便迅疾,特别是这种在大军之前的边军营,不过随着种种交锋战损来看,夏朝追求的更是一瞬间的马蹄对撞,只要不是遇见极大的人数差异,都乐得捉对厮杀。
带头的是一位姓田的标长,差不多而立出头,此时的脸上布满了严肃的神色,对着身后那十来骑喝道:“都小心点,接下来就要出边泽一带了,到时候可随时会遇到夏朝那群狗崽子,可别被狗把脑袋叼走了。”
田中,这个二十三岁就来到南唐边军,在淮齐的帐下当着后勤小卒,从第一次被调到斥候营开始,自己那已经殒命的老伍长,当年就是对尚且无知的自己,说了这些话。
甚至是在死的时候,也是靠在马背上,舍不得掉下,自己有时候会想,或许是尊严使然,这个一辈子砍了不少夏朝狗头的老人,不屑下马吧。
田中身后的十几骑,有许多脸庞稚嫩的新兵,虽说岁数不大,但手中也或多或少地沾了鲜血。
一名小伍长驾马到了田中的身旁并驾齐驱道:“老田啊,现在我们都快步入徐州了,你说那姓楚的玩意,这些年老是据城不出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是不太了解,哪怕他们那狗屁皇帝有命,可天高皇帝远的,他又手握重兵的,不会出来打一仗吗?真不知道在怕个鸟。”
田中用马鞭拍了一下他的头盔,耻笑着说道:“你个臭小子,什么天高皇帝远,疯疯癫癫没大没小的玩意,这要是换我们南唐这边说了这话,是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真不知道你怎么当上伍长是,不过那姓楚的,你还别说,真的有一手,当年沄城一战,我们淮齐大将军,可依旧在他的手上吃了亏。”
那伍长回头挥了挥手,示意后边的多观察周围的动静,而后继续加快了行军。
这位年纪轻轻,不到二十来岁的伍长,多少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语气平淡地说道:“那也不一定,老田啊,当年那一场仗,你是在哪个营的啊,还了解什么内幕不?多说些给我听听埃”
田中面容严肃,并没有理会这名年轻伍长的请求,而是又大喝一声道:“全员加速前行,前方的山丘是高点,到时候卸下大马银甲,稍做修整再继续前行。”
一名骑卒喊道:“田哥,你不会老糊涂了吧,虽说那土丘不高,可说到底还是高点,卸甲擦刀可不是快事,到时候若发现敌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田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他恨铁不成钢道:“我就不同意带你们这群没来多久的臭小子走探边情,真的是快气死老子了。”
这时,那人身旁另一个骑卒斥候笑着对其说道:“你难道忘了,我们这身上的军藤甲,本来就是夏朝的服饰吗?虽说柳叶长刀不一样,可刀鞘相同,第一时间还真不一定认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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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再着只擦马甲,我们又有弩箭在身,高处才是有利地形。”
那人这才尴尬地挠了挠头,田中一手按在脸上,长叹了一声道:“不争气的玩意,上边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我去楚州那边就不行吗?偏要让我带着你们这群玩意。”
这标轻骑的马蹄,立刻就来到了田中的指定之处,一群人脱盔卸甲,将刀锋上的血迹重新擦干擦净,原本这一路上,同样的除掉了不少的夏朝前锋军,可自己这边做枯骨的,也不在少数。
一行人虽说是新晋的斥候,可下马卸甲,再到擦自己那最心爱的“媳妇”,所有的动作都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甚至可以说是赏心悦目。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群人重新整理好军备,翻身上马报数时,一个都没有落下。
田中驱马前行,十几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径直奔袭近十里地,可以说是人马皆疲。
此时在平原之上,就着一条河流开始洗刷马鼻,人数又少了几个,这些人虽从组建那一刻开始,都素未相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怎么说都是互相托付过性命的交情,不论谁先走了,气氛也会随之不复返。
这标南唐的骑军斥候,此时已经剩下刚好十个人,十人十骑,还有一个叫屈并的,拖着一条伤臂,上面有一个刀劈留下来的血淋淋的口子,有些流一半的血已经凝固,整条手臂成了一条血臂。
此时包扎着绷带,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多少有些惨白。
田中趴在河边,双手捧起一捧河水,搓了搓脸上的血污和泥垢,又撕下身上的一小块布条,沾了些水擦拭着自己的那把爱刀。
做完这一些,田中来到自己的马背旁,揉了揉这匹跟随自己奔袭这么久的“自己媳妇”,脸上这才挂了一点点舒缓之意。
田中数了数挂在马背上,箭筒里箭矢的数量,里边有长有短,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整齐划一,有的箭头处,还依然沾着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