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外间传来鼓声。刘振英放下经文,说道:“薛师弟既已会诵读,便随我去紫霄殿上早课吧。”
“全凭师兄做主。”
薛鍔穿戴整齐,围了大氅,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这才随着刘振英出了门。
二人从西道院转出来,随着汇聚的道人、火工居士门进入紫霄殿,随即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趺坐。
刘振英有些不放心,在一旁叮嘱道:“师弟跟着诵读便好……无需太大声。”
薛鍔心中苦笑,天生五音不全,方才房中那两嗓子估计让刘师兄心有余悸。
不片刻,都讲高功从殿后转将出来,略略吩咐,当即鼓乐齐鸣。薛鍔心中好奇,仔细端详,但见有鼓有磬,有笛有笙,曲调悠扬,却是方才所学澄清韵。
道人们和曲吟唱:“玄天宝诰至心皈命礼
混元六天,传法教主。修真悟道,济度群迷。
普为众生,消除灾障。八十二化,三教祖师……”
玄天宝诰过后,曲风一转,却说《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
此经文以武当韵吟唱,头一次听闻绝对以为是和尚在念经,也唯有仔细分辨才能从中听出些许不同。
薛鍔混迹其中滥竽充数,倒是出声了,但只和曲诵读,牢记刘师兄叮嘱,根本就不敢开腔再唱。他生怕自己一嗓子唱将出来后,道人们就不会唱了。
都讲高功负手而行,四下巡视。薛鍔强忍着别扭的姿势,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保持身子不动。
真武虽没有全真一脉规矩大,可清规戒律同样不少。开静(起床)贪睡不起者罚跪香,止静后不熄灯者罚跪香,上殿拜斗、朝真、诵经、礼忏不敬者罚跪香。
一炷香两刻钟,莫说是薛鍔这病秧子,便是寻常人也耐受不得。
那都讲高功经过薛鍔身旁特意停顿了下,仔细分辨薛鍔诵读经文,见其所读分毫不差,唯独不曾以道韵诵读,当即仔细看了薛鍔一眼,这才慢悠悠继续巡视。
一场早课一个时辰,所诵经文颇为繁多,薛鍔只会其中几段,后面真就是滥竽充数。
待早课结束,薛鍔起身的时候半边身子都麻了。还好一旁的刘振英见其费劲,赶忙出手搀扶。
“师弟可还安好?”
“无碍,端坐太久有些不过血。”
薛鍔活动了下手脚,这才慢慢跟着刘振英往外走。
“师兄,这早课可是每日都要诵读经文?”
刘振英款款而行,说道:“非节庆,三日一早课。”顿了顿,看了一眼薛鍔,温和笑道:“师弟可是心中疑惑,这每日诵经有何用处?”
“额,小弟惶恐。”
刘振英却不在意,摇头笑道:“当日师兄也是这般问师父的。”
“哦?那尊师是如何答的?”
刘振英道:“师傅说,诵经千遍,身腾紫云。”
薛鍔略略皱眉,儒家有‘书读千遍、其义自见’之说,这道门也讲究‘诵经千遍、身腾紫云’。待要继续追问,去见刘振英手指斋堂道:“那便是斋堂,我要去用饭了,师弟自去房中用饭便是。”
“是。师兄,今日可还有旁的安排?”
刘振英顿足,仔细想了想,说道:“的确有,待用了饭,我教你紫霄六字诀。”
紫霄六字诀?是神功秘籍还是高深道法?薛鍔顿时期盼、雀跃起来。
他自行回到耳房中,不过须臾,那赵四便送来了食盒。薛鍔与之攀谈两句,那赵四却推说灶房事务繁杂,好似避瘟神一般抽身而去。
待两刻之后,赵四又火急火燎收走了食盒。有水头送了热水过来,薛鍔刚刚沏了茶水,师兄刘振英便来了。
薛鍔殷切倒了茶水,忍不住问道:“师兄,紫霄六字诀是道法还是功夫?”
“嗯?”刘振英思虑了一番,才说道:“紫霄六字诀传自上古,乃是道门寻常吐纳之法。”
原来是呼吸吐纳之法,这算是入门基本功吧?
薛鍔不但没失望,反倒兴致勃勃,跟着刘振英学了起来。这紫霄六字诀有歌为证:
春嘘明目夏呵心,秋呬冬吹肺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