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蔓淡漠道:“堂哥何必生那么生气呢,被拿走的簪子又不止这一个,我记得还有翡翠簪、珠串、璎珞、步摇,那可都是被拿走换了药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六娃日日都是吃人参,怎么就需要这么多贵重的首饰换药,只可怜我娘留给我们的东西一个不剩。”
她声音冷如寒冰:“你们欺辱我们姐弟无父无母,我自知亲情这种东西还是要看缘分,从不敢强求,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哄骗我最后一根银簪!这是我阿娘的定情信物,所以簪子上有一个月字,你拿走我唯一的念想,又让我怎么不恨!”
“这两年我如履薄冰,生怕辜负父亲的嘱托没能照看好弟弟们,我宁愿天不亮就起床洗衣打扫除草喂鸡鸭,可是你们还不满足!可你也不想一想我以前可是住在定阳县的小姐,家里还有丫鬟婆子照顾,如今却成了你们一家的丫鬟,若是我们白吃白喝也就罢了,可是我爹明明给你留下了铺面和银子,这些就是随便换一个人家都不能这么对我们,若是我爹在天之灵不知都会不会后悔将我们托付给你家。”
罗蔓说的平淡,但是听到的人满脸震惊。
和安村不少人心虚的很,那个时候小丫头刚来村子里就跟她现在一样白白嫩嫩,又漂亮又可爱,谁知道两年过去了,被罗吴氏养成一个老鼠胆。
几个孩子瘦瘦小小可怜的不行,有好心肠的人家想多问一句就要被骂多管闲事,罗吴氏当时的嘴脸他们到现在都记得清楚,拉着几个孩子送到那些人的家里,无论孩子怎么哭喊都不管不顾。还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什么家里穷养孩子不容易,如今他们才知道,这手里握着铺子银子还觊觎小姑娘的遗物这还不容易,那村子里那些七八个孩子连个完整房子都没有的人家都可以饿死了。
当时他们没少说风凉话,还假惺惺地劝罗家大妹,既然人家给了你一口饭吃就要好好听话,这年头养孩子多难啊,你大伯娘也难做,小姑娘眼里含着泪,什么话都没说。
现在想想他们真是混蛋,事不关己,不知道事情真假就在一旁说和,大概才是最恶心的。
在罗家姐弟被抛弃的时候,他们还替罗大一家庆幸,拖油瓶留在村子里,是死是活就全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如今想想真是让人齿冷,这样的他们也好意思过来分一杯羹,也好意思怪罪她不把消息透露给同村人?
想清楚这些,他们脸上青红交接,眼神闪躲。
罗蔓不知道村里人都是怎么想的,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看着罗大伯一家脸色如同调色盘变来变去只觉得畅快,原身的委屈终于能摆在明面上了,而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直让她体谅让她感恩。
整个罗家有什么需要她感恩的,左右不过都是一些无良之辈,趴在他们身上喝血,还要将他们踩进泥土里,既然大家都喜欢看戏听故事,那不妨把事情摊开了说,让大伙好好瞧一瞧这一家都是些什么人。
扭头看到罗孝彦一脸憋闷,她哑然一笑道:“怎么这么失落?看到他们吃瘪不应该高兴吗?你还心疼了不成?”
罗孝彦摇头,低落道:“不是的大姐,我以前太不懂事了,那个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帮帮你呢,家里那么多活,我却整日都只知道玩耍,什么都不管不顾...辛苦姐姐了。”
罗蔓心里一软,如果原身听到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她柔声道:“你们健康的长大这些辛苦就是值得的,比起别人咱们还算是幸运的了,你若是过意不去家里的活你日后就辛苦些,我也能松快松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家里的活大姐现在真的很少做了,难道是以前真的累到了?
“大姐...你放心吧,我有的是力气不怕辛苦,以后家里有什么脏活累活都留给我!”
罗蔓:“倒也不必...”
他是不是忘记还有张扬兄弟了,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罗孝彦看着大伯一直低着头,从来到现在一言不发,大伯娘怔愣着不知道想些什么,堂哥阴恻恻地盯着他们,堂嫂只知道捂着脸哭,周围的乡亲一个个指指点点,再也没有人闹着要分鱼,旁边山洞的陆夫子见这边没什么事悄悄松了一口气,围观陆夫子山洞的村民也被吸引围在这里,里三成外三层一个个恨不得踮起脚尖,眼里的八卦熊熊燃烧。
“大姐,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罗蔓把玩着银簪,淡淡道:“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财两空。瞧...又有人来了。”
“咳咳…都安静!”和安村的村长在儿子的搀扶下穿过人群,老人家大概有六十岁,须发皆白,一身稍显干净体的麻衣,比起周围村民打满补丁的衣服,他身上的至少有八成新,就是补丁也找不出一个。
身边搀扶他的国字脸男子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就是一张脸太过普通,没什么辨识度,五官都不丑,但是组合在一起愣是平平无奇。
老人家颤巍巍走到她的面前,一双眼睛先是悲伤后又闪过欣慰,罗蔓挑挑眉,若是没记错刚到来这个小山洞的时候村长好像也没有这么苍老,这是不想管,所以使出的哀兵之策?
“罗大,你可知错?”老人家威严地质问,一双精明锐利的眼射出精光。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站出来,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乖乖挨骂,丝毫不敢反驳,罗吴氏和罗康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