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打算明天就去学校,虽然明天就开学报到了,不过我打个电话,请一两天假,还是沒有问題的。”陈康杰点头应承道,随后他又想到父亲的烦恼,“爸爸……你刚才说不一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当初,陈康杰曾经给陈启刚建议,到这边來只要做好两件事就行,一件就是协助处理好香港回归的事宜,包括驻港部队方面,另一件事,就是注重这个城市在经济上的创新发展,增加科技含量,第一件事,完成的还不错,各方面都比较满意,第二件,虽然说由于时间的因素成效还不算太显著,可趋势还是挺好的,政府出台不少鼓励政策,包括审批,税收和注册上面都有简化,每年科技含量在经济总体中的占比都在提高。
陈启刚能够获得半级的提拔,与他兢兢业业的落实好这两方面的工作有关,政绩上下左右都看得见,否则的话,就算上面有人,就算有陈康杰的疏通,他想仕途坦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个萝卜一个坑,沒有哪一个位置沒有人瞪大眼睛盯着。
“麻烦也算不上,就是让我左右为难,很费神,自从成为省委副书记之后,我就沒有神清气爽过,这边有人找我谈话,那边有人请我吃饭,而且,我这算是抢了人家省城的风头,作为副省级城市,又是南方的经济文化和政治中心,省城的市委书记都只是个省委常委,我却成了省委副书记,有人也不高兴啊。”陈启刚抹了一把越來越少,还稀疏冒出一些白发的头发,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浓浓的茶水,声音低沉的说道。
“你的意思说你成了夹心饼干,受到排挤。”陈康杰瞪着眼睛说道。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夹心饼干是受挤压,可我……是在五马分尸一样被人往外扯,哪边都不能得罪,站在中间的我是手都快断了。”陈启刚横了陈康杰一眼,对他的比喻表示不满意。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陈康杰轻松的吁了一口气,“那你干嘛不将你的手缩回來,干嘛要给他们扯呢,简直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把手缩回來,怎么缩,你个兔崽子以为很容易。”对陈康杰那不屑一顾的口吻,陈启刚觉得他太想当然了,自己的自尊心也受到了一些刺激。
“呵呵……”陈康杰笑了笑,先卖了个关系,等陈启刚就要发火的时候,他这才接着往下说,“你一定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哪边都不想得罪,哪边都怕得罪,想把所有的关系都处理好,尽可能融洽,对不对。”
“这有什么不好吗,当然要这样,这叫团结,如果不团结,搞成窝里斗,那哪里还有精力來干事,讲团结,一直是我们党所奉行的。”陈启刚理直气壮的说道,这符合他的修养和上面的提倡,因此认为理所当然。
“可是当今世界还不是世界人民一家亲的局面啊,老爸,俗话说,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你讲团结,可也要大家都有这个觉悟才行,讲团结并不是做老好人,讲团结得有一个前提,就是讲原则,只有在自己的原则基础上讲团结,你所谓的团结才会发挥正面效用,否则,就是和稀泥嘛,根本就是反作用,太祖不是说了嘛,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你以为你是圣人啊,可以将大家都拧成一股绳,这是不现实的,何况,你又不是一把手,你那团结的论调,适合在鹏城说,因为这里你是书记,是一把手,针对全省的局面,你还是别提了,完全就是抢人家省委书记的饭碗。”陈康杰稍作停顿,他看到父亲低着头正在聚精会神的听他讲。
察觉到陈康杰停了下來,陈启刚疑惑的抬起头來,“接着说啊。”
“哦,你说如果不团结,就是搞窝里斗,会影响到干事的精神,那你看看你现在,焦头烂额,干事的精神是更足了还是更弱了,你真的是事与愿违啊。”
陈启刚抿着嘴,对陈康杰的话,他实在是难以反驳,这个儿子的话,字字锥心,尤其是后面的反问,更是深深的刺进了陈启刚的心里,让他翻江倒海中有一种苦涩的感觉,可是在苦涩中又夹杂着一丝醍醐灌顶的清爽。
是啊,自己总是想去团结他们,当着那边说这边的好话,当着这边说那边的好话,可结果自己还是那么累,自己反而受到猜忌和不信任,每次开会讨论问題,尤其是人事问題,他们提出來的人选自己都不了解,可都要逼着自己表态,哎,结果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他们几边都作对,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嘛,那我会更头疼,恐怕沒有一天会安生。”就陈康杰的话回味了一小会儿,陈启刚才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偏着头看向陈康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