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民房乱纷纷探出些许脑袋,见此情景立即又缩了回去。大家尝够清兵乱抓奸细嫌犯的苦头,哪个胆子生毛敢多看多说。
街角响起腾腾脚步声响,一队巡逻清兵提刀抡枪从另一条街道转将出来。
骑在马上的疤面军官见此情景,瞪大牛眼刚想说话。一名便装汉子笑嘻嘻迎过去,伸手从怀里摸出块腰牌,向疤面军官说了句什么。
魁梧汉子跟躲避不及的行人都缩在街角,见疤面军官神情不善,冷哼道:“你们这些修来馆兔崽子到处抓人,莫要扰了治安吃吴总兵鞭子。”
目光随意向行人扫了扫,哼了声领着清兵扬长而去,居然不问便装汉子是否需要帮忙。
粗眉汉子寡不敌众,没几招就被便装汉子按倒在地捆了起来,嘴巴也塞进布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领头的便装汉子见围观行人众多,情知已经无法隐瞒行踪,三角眼现出懊恼神色,向铺里招了招手,不一会就捆出两名破衫汉子,嘴里都塞了布团,其中一人胡子拉碴、身材干瘦,眼角一大块乌青,正是张记卤肉铺老板张掌柜。
张掌柜目光坦然,神色安详,似乎对便装汉子不屑一顾。
魁梧汉子望着三名汉子被便装汉子围在中间押着远去,眼里微现冷芒,身子缩在人群中动也不动,张大嘴巴傻呵呵瞧着热闹。
粗眉汉子目光无意扫过魁梧汉子,怔了一怔,眸中现出坚毅神色,微微点头便把目光转了开去,嘴角噙着冷笑,若无其事望向远处军营旗杆高高悬挂的“奸细”首级。
魁梧汉子心中酸楚,面上丝毫神色不露,与旁边行人一样麻着脸瞧便装汉子离去。
过了会才跟着行人低头向前行走,依旧面无表情浑若无事。
“你,停下!”街角忽地响起声低喝,魁梧汉子怔了怔,抬眼循声瞧去,见两名便装汉子躲在巷角阴影深处,凶睛厉目瞪视自己。
魁梧汉子心里咯噔一声,见不少行人也被便装汉子随机拦住盘问,面现畏惧迟疑走了过去。
“姓名,住在哪里,以何为生?”
便装汉子用审视目光瞧住魁梧汉子,除身材有些高大外,没有丝毫可疑之处,语气不知不觉缓和下来。
“小的名叫张旺财,住在前街杂货铺,跟舅舅学做生意买卖。”
魁梧汉子满脸堆笑,一口厦门土腔,边说边向便装汉子拱手行礼,身子瑟缩神情有些紧张,如同未曾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便装汉子本是随意拦截盘查,见魁梧汉子呆头呆脑,说的是极纯熟的厦门土语,又知前街确实有家杂货铺,专卖针头线脑,零碎物事,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摆手示意魁梧汉子离开,喝叫另一名行人过来。
那行人见魁梧汉子被叫进巷角,本就有些惊慌,听到喝叫情不自禁转身飞跑起来。
便装汉子眼神一厉,打了个唿哨,周围忽地冒出七八条壮汉,裹住行人进入幢破烂民房,再也不见出来。
魁梧汉子簇了簇眉,低着头加快脚步,不一会就消失在街角。
姚国泰被施琅当众羞辱怒火冲心,下令起网捕鱼,把早在掌握的察言司厦门站连根拔起,连夜动酷刑审问。
有潜伏特工熬不住酷刑招供,姚国泰方才晓得自己起网过早,无意中漏了条大鱼,察言司军务处佥事徐国难化名刘昌福,潜入厦门刺探施琅阴谋造反流言,起网前夕忽然失踪不知去向。
姚国泰懊悔不迭,下令厦门站探事紧急封锁出入码头,到处拿捕嫌犯,务要抓获徐国难这条漏网大鱼。
跟随徐国难一起来到厦门的两名军务处特工寻着机会,没等用刑审讯就自杀身亡,姚国泰忙碌半天一无所获,空自暴跳却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