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湘婷的嘴角微微一扬,她伸手拉着兰晴萱的手道:“但是我还是想活着,所以这一次请王妃无论如何也要成全我们。”
兰晴萱的眸光闪了闪,问道:“若你指的是瘟疫的事情的话,我是一定会努力的,但是九弟和田问秋之间的婚约,我却无能为力。”
“那是我们三个的事情,不敢劳王妃操心。”蒋湘婷轻笑道:“我要的只是九皇子的平安。”
兰晴萱见她此时虽然笑了,但是眉眼中的阴郁之气犹在,看起来没有半分开朗的感觉,她轻声道:“这一点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力,毕竟我和王爷也想活得更久一些。”
蒋湘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兰晴萱的眸光闪了闪后又问道:“这一次田问秋也跟了过来,你可有想好要如何处理田问秋的事情?”
“我很敬重田问秋。”蒋湘婷轻声道:“她也是个很好的女子,往后路会如何我们一点都不知道,所以其他的那些事情也不需要多想,一切顺其自然吧!”
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微微一愣,她已经从蒋湘婷的这句话里听到了妥协的意思,如果这一次三人都能平安的从南方回到京城,听蒋湘婷的口气似乎是愿意给简单做妾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九弟的运气真好,遇到了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女子。”
蒋湘婷微微一笑道:“也许是我们的运气好吧!”
兰晴萱觉得和她再说下去也不会再有新的进展,事情到了这一步,也许真的就要听天由命了。
蒋湘婷离开之后,简钰才回了房,他看着兰晴萱道:“蒋湘婷和田问秋,你觉得九弟会选谁?”
自从上次兰晴萱见识到他那没节操的赌约之后,她直接拒绝回答他这一类的问题,于是她淡淡一笑道:“王爷此时是不是在羡慕九弟,你是不是也想要有人和我抢一抢你?”
简钰见他的算盘被兰晴萱识破,他微微一笑道:“没,我觉得这种事情太麻烦了,对我而言,有你一个就好!”
他说完,头一低,轻轻咬上了她的唇。
兰晴萱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当下轻嘤了一声,他将她搂得紧了些,她的身体便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二日一早起床的时候,兰晴萱因为昨夜被某人折腾了半夜,精神有些不济,今日下床的时候,身子都是软的。
而此时简钰早已经洗漱好,轻声道:“我们要赶路了,一会在马车上睡。”
兰晴萱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却笑得没皮没脸,她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就更加郁闷了。
简单执意要送蒋湘婷和田问秋回京城,没料到两人同时拔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田问秋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在乎我的生死,但是我却要告诉你,如果我死了,那就是被你逼死的,我就不信你这一辈子良心能安。”
简单是所有的皇子中心肠最软的一个,幼时他养了一条狗,后来那条狗死了,他难过了很久。
他虽然不喜欢田问秋,但是两人毕竟自小一起长大,也是有些情谊的,此时他自然不能让她死在他的面前,他急道:“你把刀子放下!”
“你答应带我南下,我就把刀放下。”田问秋大声道。
简单抚了一下额,咬着牙道:“你若是不怕死就跟过去!”
田问秋当即把刀子放了一下,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得意。
简钰看到这光景笑了笑,这个结果是他意料之中的,简单那么心软的一个人,在两个铁了心的女子面前,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简单对蒋湘婷道:“你我到如今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再跟着我南下吃苦,至于楚国公府那边,我会想办法替你解释。”
蒋湘婷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有些堵,却静静地道:“你我之间此时的确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你是我认定夫婿,所以我这一生,非你不嫁,所以楚国公府那边会如何想我,对我来讲一点都不重要。”
简单听到她这句话顿时呆在了那里,他有些激动地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这生非你不嫁。”蒋湘婷重复了这一句话。
简单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而田问秋看到两人这副样子眸光不由得一暗。
简单想上前抱一下蒋湘婷,田问秋的脚一动,直接就站在两人的中间。
简单的面色微暗,简钰淡淡地道:“你们还不想走吗?若是不想走的话,就都呆在这里吧!本王要走了!”
他说完拉起兰晴萱的走大步朝前些走去,只是在路过简单的身边时,在他的耳畔轻声道:“田问秋才是你的未婚妻,她那样的性格你也看到了,你此时若是敢抱蒋湘婷的话,我敢保证,她直接会在你面前血溅三尺。”
简单虽然觉得简钰的话有些夸张,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讲,却也是事实,田问秋的个性一直都极为强烈,这样的一个女子又哪里能看到那样的场景。
他当下扭过头直接就走,没有再和两人说一句话。
兰晴萱在旁看到这光景,虽然觉得此时的简单心里一定极为复杂,但是对于他们这种局外人而言,这种戏码其实还是很有看点的。
这件事情到此时便算是定了下来,简单带着田问秋和蒋湘婷一起南下,他怕蒋府和田府那边担心,当即各修了一封书信送到蒋府和田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南方前行,简单的心情已经没有离京时那么沉重了,虽然他很想和蒋湘婷好好说会话,但是田问秋却一直守在两人的身边,不管两人去哪里,她都会跟在两人的身边,一路上,就算是两人有什么体已话要说,有她这个正牌的未婚妻在旁看着,那么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话,那也都说不出来了。
简钰原本以为这一路南下会很无聊,但是蒋湘婷和田问秋加入之后,他便觉得天天有大戏可以看,再加上他原本就是洒脱的性子,一路上倒也过得很是开心。
兰晴萱每日都在马上车看着医书,研究治病的法子,她带过来的那些医书,在这短短的十来天里,几乎被她全部翻完。
她的医术原本就极为高明,此时再将这些医书看完,对于这个世界的药草也就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她又极擅长举一反三,这一段时间让她原本就极为高明的医术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过了秦河之后,便算是到了南方。
此时南方正值阳春三月,四下里鲜花盛开,绿草青青,一派江南的绮丽风光。
只是越是往南,风景越好,而缠绵绕在空气中死亡的味道就越重。
初时他们还能看到寻常人家,而后就看到四处奔走的百姓。
夜澜拉着一个百姓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前面发生了瘟疫,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我们要往北方逃。”一个中年男子道,他的脸上满是忧色,看起来心绪不宁。
他身边一个中年妇女也插话道:“我们要是再不走,只怕也会被染上那种病,你们是外乡人可能不知道,我们那边的村子几乎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全部死绝,那景像实在太惨!”
“是啊!我家隔避的村子也全部死光了。”另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道:“那瘟疫太厉害了,人一旦染上,不出三天的时间,就会死掉,还会传染给身边的人。你们还是不去了,这样过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几个百姓齐声劝着。
兰晴萱在马车里听着,她听到众人的话后问道:“你们的村子离这里有多远?”
“不远,只有一百多里。”一个男子答道。
兰晴萱的心思幽深,这里才刚刚过了秦河,距上次八百里加油文书送到京城不过十余天的时间,这疫情就又向北延伸了两百多里,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太过可怕。
简单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府不管吗?”
“管啊!”当先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怒道:“那些个狗官,一个个草菅人命!他们现在只要一听说村子里有一个人染上瘟疫,就将整个村子的人全部抓走!”
“全部抓走,把他们抓到哪里去?”简单又问了一句。
那汉子道:“能抓到哪里去?把所有的人关在山里,然后没有染上病的也都染上了,没有一个人有活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从村子里连夜逃了出来。”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身边的女子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忙闭口不言。
年轻的那个男又劝了一句:“你们还是不要再南下了,若是遇到官府的人,怕是也得将你们全部抓起来关到山里去!”
他说完这句话也匆匆走了。
兰晴萱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事情,第一,官府现在已经大力在管这件事情,因为没有寻到治病的法子,所以他们采取的应对方法很是偏激,将所有和病人接触过的人全部隔离,这个法子虽然能阻止疫情的漫延,但是同时也会误伤其他没有生病的百姓。
第二,那就是这些百姓的村子里有人染上了疫病,他们不想被官府的人拉走关起来,所以就想逃走。但是如此一来,那些染上疫症的人也可能混在其中,很可能让疫情传播的更快。
她的眉头皱成一团,眼下这边的情况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正在此时,人群里一阵骚动,兰晴萱问道:“发生什么事情呢?”
夜澜过来回报道:“王妃,前面有人倒下了,我过去看看。”
“慢着!”兰晴萱大声道:“都不要过去!”
夜澜听到她这句话似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
兰晴萱取出她事先配好的药帕蒙住了口鼻,这才缓缓下了马车。
近来因为瘟疫的事情,众百姓已发惊弓之鸟,此时一看到有人倒下,所有的人立即离那个人远远的,只有一个看起来是他亲人的人坐在那里哭。
兰晴萱欲过去,简钰伸手一把拉住她道:“危险,不要过去。”
他一看情况不对,当即让暗卫将那些百姓围起来,他们当中很可能已经有人染上了疫症,此时不能再让他们随意走动了。
“我是大夫。”兰晴萱轻声道:“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简钰从将她脸上的药帕摘下来道。
兰晴萱一愣,伸手拉住了他,他扭头看着她道:“出京之前,你都答应了我什么?”
兰晴萱答道:“我答应你,出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听你的。”
“还记得就好,乖乖在马车上呆着。”简钰命令道。
他每次一用命令的口气说话时,身上就有霸气倾泄而出,这种气息能震住很多人,但是却震不住兰晴萱,她拉着他手问道:“你通晓医术?”
简钰摇头,兰晴萱又问道:“你去看了,就能看出病症来?”
简钰冷着脸看着她,她轻声道:“你不懂医,也不懂看病,你此时就算过去看也是白看,因为你根本就看不懂。而我虽然答应你一切都听你的,但是那是在有危险的情况下,而此时我有特制的药帕,我是大夫,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被传染,所以我现在是安全的,所以你现在必须让我过去。”
“这里懂医术的不止你一个。”简钰瞪着她道:“我可以让其他的太医过去。”
兰晴萱问道:“你觉得他们的医术会比我更加高明吗?”
简钰的眉头皱成一团,兰晴萱接着他的手撒娇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险,但是你不是大夫,你不懂我的心思,简钰,我求求你了,让我过去看看吧!你要是不让我看,我估计我会难受死!”
她说完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小女儿态毕出,和平素那个冷静的女子完全不同。
简钰看到她这副样子倒有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每次一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就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简单还是第一次看到简钰的脸上露出那种表情,当下忍不住笑出声来,简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轻笑道:“之前虽然知道三哥在三嫂的面前那是百练钢变成绕指柔,我之前想不明白为什么,今日看到三嫂对三哥的手段就完全明白了,三嫂,你好生厉害。”
兰晴萱为了缓和一下此时紧张的气氛,也笑了笑道:“还好啦,改天我这手段我会悉数教给解湘婷或者问秋,到时候九弟也可以好生感受一下。”
简单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闪一边去了。
兰晴萱又取出一块药帕蒙在脸上,简钰也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和她一起过去查看。
而那边的太医,听说这边有病人,也早有人做好防护措施就过来了。
倒地的那个患者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此时他的脖颈下长满了红色的斑点,其他的那些百姓隔得远远地看到后大声道:“是瘟疫!我之前在隔壁的村子里看到过一个人,情况和他的一模一样!”
此言一出,众百姓又往后退了至少一丈。
兰晴萱戴上特制的手套轻轻摸向少年下巴,那些红斑入手平整,里面并没有脓包之类的东西,她再在少年的脖子上轻轻一探,少年的身上热得怕人。
兰晴萱伸手翻了翻少年的眼睛,他的眼睛一片通红,她微一沉吟,而她身边的太医已经大声道:“麻疹,这是麻疹。”
麻疹这种病在二十一世纪已经算不得什么大病了,可以通过接种的手段有效的预防,就算是得了,依据二十一世纪的医术,也是能轻易治得好的。
兰晴萱之前也曾接诊过麻诊病人,虽然看起来症状差不多,但是细细一看还是有很多差别的,最为直观的就是那些红斑,麻诊病人身上红斑长得和此眼前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她轻声道:“不是麻疹。”
她的这个判断让当先说话的那个太医不服,他问道:“王妃也通晓医术?”
“略懂。”兰晴萱淡声道。
那个太医姓王,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入太医院也有十年的光景,他在医术上天份不算太高,但是却胜在处事圆滑老成,所以这些年来在宫里也没有大的过错,他这一次原本是不想到南方来的,却因为得罪了太医院的院判,院判直接指了他过来。
因为他不是自愿来的,所以身上的火气也比较旺,也是知道兰晴些萱是洛王妃,所以不敢太过造次,但是心里却是极度不痛快的,他看着兰晴萱道:“王妃只是略懂还是离远一点吧!治病这事还是让我们这些太医来吧!”
那少年的母亲一听说此时一听说他是太医,当下忙朝他磕头道:“先生,求求你了,无论如何也要救救我的儿子啊!”
王太医点头道:“你儿子只是麻疹,并不妨事,我能救得了他。”
少年的母亲顿时千恩万谢。
王太医见简钰和简单都在那里,有意想要卖弄一下自己的医术,当即高扬起下巴,给那少年施起针来。
兰晴萱一看他施针的穴位,心里暗叫不好,她想要去阻止王太医手里的银针已经刺了下去,她看到那一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一针一扎下去,少年猛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断鼻息。
王太医还没有发现,还欲再施针,还是他身边的药童道:“师父,人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王太医伸手一探少年的脉搏,已经摸不到了,再一探鼻息,也已经没有了,他当即吓得把手里的银针全掉在了地上。
少年的母亲当即嚎啕大哭:“你不是说你是宫里的太医吗?你不是说我儿只是得了麻疹吗?你怎么一针下去就把他给扎死了!”
王太医就算是再蠢也知道那样一针扎死人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他想到了什么,当即吓得满脸苍白,他不自觉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怔怔地道:“疫症!”
他说完这句话后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当即大声道:“他得的不是麻疹,是疫症!”
原本围在四周的百姓,当即四下散开,他们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恐惧。
兰晴萱虽然之前对少年得的是疫症的事情有些怀疑,但是却并不是太肯定,此时见王太医一针将他扎死时,她的心里也生出了几分不安。
这种情况和她在医书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这疫症的症状和麻疹很是相似,若是依着治麻疹的法子刺穴的话,当即就会气血逆流夺人性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里有了一抹担忧。
简钰和简单之前都看到那个少年走在人群里,虽然精神看起来不是太好,但是却还能走路,只是转眼的时间他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只是片刻的光景就没了性命,这疫症比他们之前预期的还要凶猛得多。
少年的母亲发了疯了一般的朝王太医扑过来道:“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她此时如迷了心智一般,竟欲张嘴就朝王太医咬去。
此时太阳的光茫照在那个妇人的身上,兰晴萱看到了她脖颈间的红斑,她心里暗叫不好,大声道:“拦住她!”
简钰的反应最快,手一弹,隔空就点了那妇人身上的穴道,她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而此时的王太医却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其他的太医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光景,此时呆在那里都有些蒙。
简钰问兰晴萱:“她也得了疫症?”
兰晴萱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的。”
简钰闻言面色当即就凝重了起来,京城里关于疫症的文件自那封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送到京城后,后续就有不少关于此疫症的描述进了京,里面的各种描述无一不是在说明这一次的疫症有多么的厉害,传染的速度有多快。
若是依着那上面的描述的话,只怕今日里在场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被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