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郎情妾意(三更)(1 / 2)

简钰将帘子放下道:“公主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洛红霜淡淡一笑道:“早前听闻洛王对洛王妃宠到极致,我原本以为是别人胡说八道,这一次来到大秦,亲眼看到王爷和王妃如此恩爱,倒让我开了眼界,像王爷这样专情之人在如今这年头可不好找了。”

简钰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本王再好,和公主你也没有关系,公主也听本王劝一句,最好不要来找本王的生意,本王除了对本王的王妃怜香惜玉之外,对其他任何女子都没有兴趣,真把本王惹急了,可不会看对方是什么身份。”

他的话一说完,洛红霜只觉得一条鞭子卷在她的腰上,把她重重地甩了出去。

洛红霜直接摔倒在地,她从地上爬起来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马车,她磨了磨牙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简钰被洛红霜这么一闹倒又失了几分兴致,兰晴萱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他皱眉问道:“怎么呢?怎么这样看着我?”

兰晴萱轻声道:“今日里见了洛红霜两回,我总觉得她对你有些不寻常。”

“虽然我知道我的魅力很大,在这京城里有很多女子喜欢我,但是这些女子中间绝对不会包括洛红霜,在她的心里,只怕对我恨到极致。”简钰淡声道。

兰晴萱撇了撇嘴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急着解释做什么?”

简钰闻言一愕,兰晴萱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道:“我也觉得一个女子对于把夜香壶扣在她身上的男子也许是喜欢不起来,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也够她记一辈子了。”

简钰笑了笑道:“也许吧!”

兰晴萱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再说话,很快两人就回到了洛王府,两人才一下马车,就见得凤姬天带着凤无咎在洛王府的门前。

凤无咎此时跪在地上,她的身子微微发着抖,看那光景,倒像是跪了很长时间了。

凤姬天一见两人下了马车忙迎上来道:“王爷,是我管教不严,这一次险些酿成大祸,多亏了王爷警觉,这才免了凤氏灭门之祸!”

他说完对着简钰就行了一个大礼,简钰忙伸手将他扶起来道:“侯爷不必如此客气,大家是一家人,那些生份的话自不必说,本王只是觉得侯爷的人出现在那里实在是奇怪,原本以为是侯爷授意的,后来才知不是,所以就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只是侯爷也太不小心了,这一次是躲过去了,但是下次若是遇到的人不是本王的话,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侯爷往后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简钰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兰晴萱在旁边却觉得很假。

凤姬天轻轻叹了口气道:“家门不幸,生出了一个蠢货,我此时已经将人带了过来,但凡王爷处罚。”

他说完伸手将凤无咎拎了过来,下手一点都不客气。

凤无咎此时面色一片苍白,一双眼睛却甚是清冷,里面带夹杂着恨意。

凤姬天今日知道京郊发生的事情之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让皇帝知道他的兵符被凤无咎盗走调动了兵马的话,后果有多严重他想都不敢想。

他在将这件事情理顺之后就用绳子将凤无咎绑了过来。

简钰淡淡地道:“凤五小姐算起来也算是本王的小姨子,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你们凤府的家务事,对本王的影响并不大,说句难听的,就算今日凤五小姐带来的那些人全部冲出来,也未必能伤到本王一根毫毛,所以这件事情侯爷不必向本王道歉。侯爷要如何处置凤五小姐,那是侯爷自己的事情,本王就不多加干预了,只是往后这样的事情是断断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凤姬天此时心里也复杂,他不由得看了简钰一眼,见简钰一片淡然,真的没有半点想要处置凤无咎的模样,他心里倒有些糊涂。

他是知道简钰因为兰晴萱和凤无咎之间闹了好几回,简钰对凤无咎也没有半点好感,此时遇到这样的事情,简钰修理一下凤无咎出气也属正常。

只是此时简钰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他心里倒不知简钰此时是怎么想的,当下便对简钰拱了拱手道:“王爷大恩,铭记于心。”

简钰的面色淡然清冷,他缓缓地道:“今日原本是晴萱回门的日子,不想竟出了这么一件事情,这门是怕是回不成了,明日本王再带晴萱过侯府,侯爷不会介意吧?”

简钰和兰晴萱成亲的事情,第二天简钰便派人通知了凤姬天。

凤姬天回以一笑道:“王爷客气了,晴萱想要回去,哪天都可以。”

兰晴萱听两人说话,虽然客气,却透着生疏,她轻声道:“谢父亲体谅。”

凤姬天此时心里也复杂,却又觉得兰晴萱和简钰成亲了也好,从今往后,万户侯府和洛王府真的就坐在一条船上了。

他轻声道:“你这孩子素来让我放心。”

兰晴萱听到凤姬天的话却觉得有些好笑,只怕在凤姬天的心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他放心之人,自她进京后,怕是有很多事情都出乎凤姬天的意料之外,说到放心,怕是从来都没有过。

她轻声道:“明日我再过府看望父亲,今日父亲先把五妹带回去吧。只是五妹这副性子,也实在是让人担忧,这一次敢这样做,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凤无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里的怒意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兰晴萱看到她的样子只淡淡一笑道:“不过五妹今日能让太子抛下一切带着你到京郊游玩,想来在太子的心里,五妹也是不同的。”

只这一句话,顿时让凤无咎的眼里有了一抹惊恐,她原本就不傻,又岂会听不出兰晴萱的话外之音,她原本还有些恶毒的话想说,此时却发现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兰晴萱对着凤姬天微微一揖,轻挽着简钰的手就进了王府。

两人进去后,凤姬天望着兰晴萱的背影发呆,他当初知道兰晴萱的身份后和曲绾心去千源城回她,心里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他心里虽然在乎秦若欢,但是岁月如刀,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情意虽然缠在他的心间,只是兰晴萱却终究不是秦若欢。

他多年来在京中的的权术中起伏,他心里对于权谋和利益以及亲情和爱情的看法,早已经和当初他进京时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年来的风霜侵袭,这些年来的权海沉浮,早已经让他的心变得无比坚硬。

此时他心里想的事情,也已经和当年完全不同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发呆的凤无咎。

他心里的怒气顿时就腾腾的燃烧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玩意,你就和你死去的娘一样,下贱无比!”

他做为凤无咎的亲身父亲,此时骂出这样的话来,不可谓不恶毒。

凤无咎自崔氏死后,也看出来凤姬天的性情来了,更知道这个原本对她极为宠爱的父亲已经变了,而且这变化是极大的。

她觉得她自己几乎是在一夕之间就变得一无所有。

此时她听到凤姬天这样骂她,反倒静了下来,她冷冷一笑道:“是啊,我母亲那么下贱,可是父亲也睡了她几十年,不知父亲如今是否在心里感到恶心?”

凤姬天反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冷着声道:“闭嘴!”

凤无咎却并没有闭嘴,而是一字一句地道:“自从兰晴萱进京之后,万户侯府就不复当初的平静,父亲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吗?”

凤姬天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凤无咎又不紧不慢地道:“我知道父亲的心思,但是父亲的那些心思实在太过无耻,在你的心里,你的女儿尊不尊贵,不过是取决于她们是否还有价值,若是兰晴萱知道她在父亲的心里,不过是个待价而估的货物不知会如何?”

“啪”的一声,凤无咎又挨了一记巴掌,她的脸顿时肿得高高的。

凤无咎却又笑了笑道:“不过我倒觉得在兰晴萱的心里,父亲你也不过只是一块跳板,她从进京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晴是按你预期的在走,在她的心里,对你这个父亲,只怕也没有一分尊重。我敢肯定,等她的翅膀长硬之后,第一个要踢掉的就是父亲!”

“闭嘴!”凤姬天手再度扬起,这一下却是动了真怒,手上用了内力,直接就将凤无咎给扇飞了出去,凤无咎终究是个弱质女子,直接就晕了过去。

兰晴萱和简钰进到王府之后,曲绾心就在那里侯着,她见两人进来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担心,当下迎上来道:“王爷,这一次的事情会不会处理的太过草率了些,如此一来,怕是会留下一些隐患。”

简钰扫了她一眼道:“那你从现在开始,就去细想如何将这些隐患除去。”

曲绾心不由得愣了一下。

简钰扭头对兰晴萱道:“走,我们回房休息去。”

曲绾心在俩人的身后道:“王爷方才进来的时候想来已经见到万户侯了,今日王妃还要回万户侯府吗?”

“明日再去。”简钰淡声道:“左右东西都准备好了,都拿到门房那里去吧!”

曲绾心应了一声,简钰便拥着兰晴萱离开了。

曲绾心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离开的样子,心里却一时间弄不明白她此时的心情,许是五味杂陈吧。

她转身时,见知良就站在一旁的厢房边。

知良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皮肤微黑,看起来很是精明,只是一双眼睛却并不大,就算不笑,那双眼睛也只都很难看到。

她抿了一下唇,知良朝她走了过来,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将背在后面的手拿了出来,竟是一大束梅花。

“送给你。”知良微笑道,他一笑眼睛就完全看不到了。

曲绾心深吸了一口气,回了他了一记极为淡然的微笑,轻声道:“谢谢。”

“你是我的未婚妻,又哪里需要跟我这般客气。”知良笑道。

曲绾心一时间倒有些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眼里的那一抹厌恶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她微微敛了一下眉,终是伸手将那束梅花接了过来。

知良看到她的表情之后,脸上原本有了欢喜也消散无踪。

曲绾心轻声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曲绾心说完转身就走,只是她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发现知良还跟在她的身后,她微愠道:“你有事吗?”

知良看着她道:“虽然我们的婚事如今整个王府人尽皆知,但是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其实还是不愿意的,我也知我自己不够优秀,是配不上你的,但是绾心,王爷也不是你能奢望的。”

“闭嘴!”曲绾心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

“我自然知道。”知良轻声道:“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绾心,我求你了,你放下吧!若王爷的心里真的有你的话,这么多年了,他必定早就娶你了。我们跟在王爷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也知王爷是什么样的性情,对他而言,一切都是强求不来的。”

曲绾心怔怔地站在那里,她的眼睛微微合上,半晌之后才幽幽地道:“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你不必为我的事情担心,我既然答应要嫁给你,那么自然会嫁给你的,往后这样的话,你就莫要再在我的面前说了。”

她说完直接将梅花塞进知良的怀里,然后回了她的房间。

知良看着他今日费了不少精力摘到的梅花苦笑一声,曲绾心曾说过,梅花她只知道枝头开得最高的那一枝,因为只有那一支最知风雪的味道,最具风骨,开得也最为鲜艳。

这一束梅花是他将每株梅树上开得最高的那一枝摘下来合在一起的。

只是这样的一束花,也依旧入不了曲绾心的眼。

知良苦笑了一声,这花既然入不了曲绾心的眼,那么也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他直接将那束花扔进一旁的雪堆里。

雪白莹莹,梅香四散,撒了一地,却再无人看它们一眼,纵然它们历经了世上最冷的寒冬,却也敌不过那颗被冰封了的心,打不开那扇固执的已经有些偏执的心门。

兰晴萱站在阁楼上,将这一幕看得清楚明白,她的手里抱了一个暖炉,眼角渗出一抹讥笑。

她这个院子所在的位置是极致的,看起来不是王府后宅中最高的楼,但是在那里,却可以将整个后院的风景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当初简钰在设计这间阁楼的时候,是否有考虑到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这间屋子,因为是给洛王妃留的,所以之前简钰有严令,除了洒扫的侍卫外,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曲绾心虽然来王府很长时间了,但是之前几乎都没有到这里来过,所以完全不知道在这座楼里可以看清整个王府的风景。

简钰递给她一个手暖,问道:“在看什么?”

“看一出郎有情,妾无意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外表上看起来很是光鲜,俩人好似无比恩爱,但是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兰晴萱轻轻一笑。

简钰朝外看了一眼,只看到知良落寞离开的背影,他的眉毛轻掀,叹了一口气。

兰晴萱却不想再为这件事情分神,岔开话题道:“王府里每个楼好像都有名字,但是这座楼怎么没有?”

“因为这座楼在等着他的主人给他起名。”简钰含笑道:“只有你才配做这里的主人,所以这楼的名字也需你来起,你不说我险些都忘了这件事情了。”

兰晴萱闻言失笑道:“我听说王府里的主楼皇上都有赐过字,这间楼之前应该也有过赐字的吧?”

“没有。”简钰掀眉微微有些得意地道:“当初我开府的时候,父皇的确是说要赐个字,但是却被我拒绝了,我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这里的一切都需我说了算,再则父皇赐的字虽然金贵,但是我却并不缺,所以倒也没必要将府中楼台的名字染上其他的味道,那样也太死板了,不知道要少多少乐趣。”

兰晴萱无言以对,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后问道:“我现在有些明白父皇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你这副性子实在是不招人喜欢。”

简钰皱眉道:“哪有?我明明人见人爱!”

兰晴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他贫嘴,她知简钰和皇帝之间必定有些心结,否则的父子俩人的关系也不会如此的差。

她想起一件事情来,对简钰道:“把你的手给我。”

简钰笑了笑依言而行,兰晴萱替他把了把脉后眉头微皱,骂道:“简钰,你个混蛋!”

简钰被她这么一骂轻咳了一声,有些委屈地道:“晴萱,才三日!”

兰晴萱听到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间倒有些想不明白他嘴里说的三日是什么意思。

简钰轻声解释道:“我们成亲才三日,你就骂我!往后我的夫纲何在?”

兰晴萱有些无语,这货的关注点素来有异于常人,她也没有必要跟他一般记较,她冷哼一声道:“简钰,你此时休想借这个理由转移话题,我是不会被你骗的,你现在是不是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这副样子呢?”

自兰晴萱和简钰在千源城成亲之后,兰晴萱就为简钰细细地把过脉,开过几个调理身体的方子。

只是俩人在千源城里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有时候更是恨不得大打出手,所以兰晴萱对于简钰是否按她开的方子准时喝药也没有上心。

到京城之后,兰晴萱长住在万户侯府,她自进京后就被人百般算计,也不在简钰的身边,虽然偶尔想起这件事情来也会问上简钰几句,简钰都说他会乖乖听从她的安排,她之前心里有事,也没有细想,又见简钰整天活蹦乱跳的,便以为他的身体状况不错,应该有准时喝她开的药。

但是此时一把脉,她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简钰身上的旧伤有发作的趋势,那些陈年的旧伤若是发作起来,威力有多大,兰晴萱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神医自然再清楚不过。

简钰轻咳一声道:“我这副样子挺好的啊!”

兰晴萱磨了磨牙,冷着声道:“你敢伸手摸你第三根肋骨下方往右的一指之处吗?”

“当然敢。”简钰说完就摸了上去。

“敢用一点力气吗?”兰晴萱没好气地道。

简钰看到她那张有些动怒的脸轻轻摸了摸鼻子,然后摸着胸口的手指用了一分力,他当即就痛得额前冒出了冷汗,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弓了起来。

兰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怎样?这种感觉爽不爽?”

简钰回了她一记轻笑,兰晴萱的头微微一歪,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道:“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去吃药?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那药太苦了。”简钰轻咳一声道:“你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给我开的方子,我以为你是故意整我的。”

兰晴萱闻言想吐血的心都有了,他大爷的,这货平时再大的痛处都不怕,居然还怕苦!

她磨了磨牙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森森的白牙道:“那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现在既然已经是你的王妃了,也住进这洛王府了,往后这药怕是再苦你都得喝了。”

简钰看到她那副样子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兰晴萱却朝前走了一大步,不紧不慢地道:“而且你也说对了,我这人是记仇的,尤其是对于那些不配合我的病人,我更加记仇,所以往后的药能配得多苦,我就会配得多苦。”

简钰当即哭丧着脸道:“可以明天再喝药吗?”

兰晴萱先是一笑,然后迅速把脸板起来道:“不行!”

简钰仰天长叹道:“我原本以为是娶了一个如花美眷回来,却不想原来娶的是一个母夜叉回来。”

兰晴萱皮笑肉不笑地道:“后悔呢?”

简钰还没有回答,她却又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后悔的太晚了些,我人已经嫁进来了,还有就是,我这人一向认个死理,我既然嫁给了你,自然盼着你能长命百岁,只是你的旧伤调理起来颇为麻烦,再就是你平日里又忙得紧,平日里饮食和作息都不规律,所以我目测你往后的日子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得抱着药过日子了!”

简钰面上一片凄苦地道:“晴晴,手下留情,为夫怕苦!”

兰晴萱打了一个寒战后细声细气地道:“晚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将声音放粗一些道:“方才你说了这间楼的名字由我来取,我这人素来懒,对于取名字这事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也学不来那些文人墨客的雅致和吊文袋,这样好了,这间楼的名字就叫‘识苦楼’好了。”

“为什么叫识苦楼?”简钰有些嫌弃地道:“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兰晴萱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道:“你不是说药很苦吗?那我就来教教你如何辨别药的苦楚,保不齐你喝得多了之后,还能从那苦到极致的药味里了尝出一点甜头来。”

简钰闻言一头栽在地上,这话他怎么都是不信的,药那么苦,怎么可能甜得起来!

兰晴萱看到简钰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好笑,他这副样子,又哪里有一分一代战神的样子。

在别人的眼里,他许是战神,但是在她的眼里,他只是她的夫,是那个要与她携手过一辈子的人。

兰晴萱行事从不拖泥带水,给简钰诊完脉之后就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当即就开了一张方子,然后直接让夜澜去抓药。

夜澜看了一眼药方,又看了一眼简钰,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夜澜的嘴角抽了抽,直接就开始拍兰晴萱的马屁:“果然还是王妃对王爷最好,有王妃在,我们这些属下就再也不用担心王爷喝药的事情了。”

他这话原本存了些提醒兰晴萱的意思,想告诉兰晴萱他们家王爷在喝药这种事情上其实并不比三岁小孩好上太多。

之前简钰在千源城的时候喝当着兰晴萱的面喝药是极为爽快的,但是兰晴萱一不在,那场景就实在是让人不敢想像,如今兰晴萱已经在王府里长住,那么往后简钰在兰晴萱的监督下喝起药来想来不会如他们劝简钰那么难。

简钰当即恶狠狠地瞪了夜澜一眼,夜澜没有战杀那样浑,自觉杀气腾腾,拿起药方一溜烟的跑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十余包药。

锦娘接过直接就去煎药了,只是半个时辰的光景,那碗药就端到简钰的面前了。

简钰淡淡一笑道:“只是一碗药罢了,你们至于如此紧张吗?”

兰晴萱看了那碗药一眼,再看了简钰一眼,意思十分明显。

简钰的脸微冷,看了夜澜一眼,夜澜识趣地道:“属下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就不打扰王爷喝药了,若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喊我一声就好。”

简钰拿起桌上的小盏就朝他砸了过去,他嘻嘻一笑,就闪了过去。

兰晴萱看到简钰这番有些幼稚的动作也忍不住笑了笑,拿起药碗往简钰的面前推了推。

简钰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一碗药嘛!”

他说完直接仰起脖子就喝了个精光,只是喝完之后,他的额头也皱成了一团。

兰晴萱拿起一枚画梅塞进他的嘴里道:“瞧你那副德性。”

一切如简钰所料,当天晚上,皇帝就诏了左相进宫,第二日就左相府就到万户侯府退婚了,与此同时,皇帝亲自指了凤无咎做太子简仁的侧妃,两人年后大婚。

对于这件事情,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凤无咎作为凤府的嫡女,却做了太子的侧妃,这样的一件事情足以在京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与此同时,东宫上下也流言四起。

太子妃薜楚珊之前也曾听说过简仁对凤无咎有意的事情,只是因为凤无咎和蒋二公子有婚约在,所以这件事情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切就都得另当别论。

简仁还在抄经没有回来,薜楚珊却已经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将手里的茶盏捏得紧了些道:“还真看出凤无咎有这等本事,之前处心积虑的勾搭洛王,如今倒好,竟将这主意打到太子身上来了!”

薜楚珊的几个随从见她动了怒,一时间屋子里静谥一片。

薜楚珊的奶娘曾嬷嬷附和道:“以前就觉得那个凤无咎不是个好的,却没有料到她的野心如此之大,竟连太子也敢勾引,她的身后有万户侯府,若是真的嫁过来,依她的手段,以后只怕对太子妃也有所影响。”

薜楚珊的眼里透着几分狠绝,她咬着唇道:“如此说来,这个凤无咎是留不得了。”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自然是留不得了,她和她的生母崔氏一样,简直就是下贱到极致。”曾嬷嬷轻声道。

虽然崔氏偷人的事情凤姬天是想瞒下来的,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则在侯府里,也有东宫的眼线,所以那件事情知道的人实在是不少。

薜楚珊冷哼一声道:“奶娘说的是,这件事情就由奶娘来处理吧!”

曾嬷嬷行了一个礼后道:“是!”

兰晴萱和简钰到万户侯府回门时候,蒋府的人刚刚离开,宫里的人刚刚过来,今日的万户侯府,注定是极为热闹的,而凤姬天此时的心情也是无比复杂的。

凤姬天的心情虽然复杂,却还是面色恭顺的将宫里的人送走,他站在那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透着一抹淡淡的深沉。

有些事情在这一刻起了改变,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但是自从崔氏那顶巨大的绿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之后,自从凤无咎从他的手里偷走兵符之后,他就觉得凤无咎再不是他的女儿了,这个看起来的恩赐实则充满了杀机。

凤姬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兰晴萱和简钰就在后院,他此时应该过去陪他们的,但是他却直接去了他的书房,将心里的想法捋一捋,他也需要再去猜测一下皇帝这样的安排是什么样的用意,而这样一件事情又会让简钰怎么想。

凤姬天伸手轻轻抚了一下额,觉得皇帝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凤姬天在这里纠结的时候,简钰和兰晴萱正极为淡定地在那里喝茶。

兰晴萱原本和侯府里的一众小姐没有什么交情,和那些姨娘更是更话也没有说上个几句,但是她今日回来,侯府里的那些小姐和姨娘们一个个都有了极大的变化,对她热情无比,就好像之前和她的关系有多好一般。

兰晴萱素来是副淡定的性子,她们的那些小心思她原本就是看得极为清楚的,此时面对她们的热情,她整个人都极为淡定,由得她们说上一大堆的话,她只是淡笑着,然后偶尔说上一句。

就连之前为难过兰晴萱的七小姐凤佳音也凑了过来,她上次被兰晴萱整了之后嘴一直是一歪的,脸也显得有些扭曲。

她和兰晴萱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恩怨,只是之前凤无咎在中间挑拔了几回,凤佳音又是个没脑子的,这才做了那只出头的鸟。

兰晴萱今日若是没有看到凤佳音的话,怕是都将之前整凤佳音的事情给忘记了,她看着凤佳音道:“七妹脸怎么成这样呢?让我看看吧!”

凤佳音上次在兰晴萱的手上吃了亏之后,心里对兰晴萱是存有几分惧意的,此时听到兰晴萱的话后心里先怕了几分,却又不敢拒绝,只得走过去道:“我以前有眼无珠,得罪了姐姐,还请姐姐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兰晴萱笑了笑道:“自家姐妹,哪有什么仇好记。”

她说完轻轻拉起凤佳音的手,然后在凤佳音的脸上捏了捏,她才一捏完,凤佳音便觉得舒服了不少。

凤佳音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却明显觉得脸没有那么扭了。

对兰晴萱而言,凤佳音已经受到了惩罚,这段时间也吃了很多苦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为难凤佳音。

凤佳音不由得朝她看来,见她的面色淡淡,眼里的笑意算不得浓郁,却清雅可人,在那一瞬间,凤佳音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心里不由得生出恐惧。

凤佳音呆呆地看着兰晴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兰晴萱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恰好三姨娘拉着兰晴萱说话,她直接就将头转过去了。

凤佳音木木地站在那里,四姨娘见她的面色不好,小声问了句:“怎么呢?哪里不舒服吗?”

凤佳音摇了摇头,轻声道:“姨娘,我们之前怕是错了。”

她这句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四姨娘明显没有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问道:“怎么呢?”

凤佳音看了兰晴萱一眼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性子冲动了一点,却不是个傻子,到此时,她已经看出来了,以她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兰晴萱的对手,她在心里发誓,以后不管兰晴萱处于什么样的境况,她都绝不会与兰晴萱为敌。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心里的这个想法,在往后京城波澜卷动的情况下,竟救了她一命。

兰晴萱其实和侯府的姨娘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她回门了,那些形式上的事情终究需要做一做。

她只是微笑的听着她们说着话,时间一长,那些姨娘们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且她们也已经从兰晴萱这里打听到了,兰晴萱并不会会因为之前她在侯府时她们对她无礼她就会报复她们,这一点得到确认之后,她们的心里一安,又说了几句讨巧的话后,一个个就散了。

简钰看到这光景倒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素来不太喜欢听女子们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话,也知以她们的战斗力在兰晴萱那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他左右无事,直接就去书房找凤姬天去了。

此时已近午进,快到侯府开饭的时间了,整个侯府显得有些热闹。

兰晴萱虽然在侯府住了很长时间,但是她之前住的梧桐院甚是僻静,所以之前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如今才发现,这个侯府比她想像中的要有生气得多。

兰晴萱此时左右无事,便一个人在侯府里四处走走,走到一个院落前,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她扭头一看,却见凤无俦此时正半倚在门边剧烈的咳嗽着。

她不由得了一惊,忙过去扶着他道:“大哥这是怎么呢?”

凤无俦没料到她会到这里来,此时看到她他倒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他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兰晴萱扶着他进了房,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轻声道:“若是大哥信得地我的话,我替大哥把一下脉。”

到如今,她也没有必要再在侯府隐藏她懂得医术的事情,凤无俦看着她的眸光深了些,问道:“当时救了五姨娘的人是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王爷的大夫吧?”

兰晴萱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搭在凤无俦的脉搏上,凤无俦一看到她的这副样子,便知道他十之*是猜对了,他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顿了顿,终是又道:“无咎身上的毒,真的是你下的吗?”

兰晴萱微微抬眸,淡淡地道:“是的,是我下的,大哥是想要帮五妹讨回公道吗?”

凤无俦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是她此时如此直接的回答倒让他愣在了那里,他静坐半晌之后才道:“她那样对你,我都看在眼里,又岂能为她向你讨要公道?”

兰晴萱的眸光幽深,凤无俦又道:“只是我以前以为我们是亲兄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断然不会走到互相相残的那一步,到如今我才知,是我想错了。”

兰晴萱轻轻地叹一口气道:“大哥生活在京城,又在侯府的风浪中沉浮,怎么还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天真?”凤无俦的眸光一暗,轻叹道:“是的,我的确是太天真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了,在此之前,我从未看清过我的父亲母亲,从未看清过我的兄弟姐妹。”

兰晴萱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比上次相见时又瘦了不少,下巴上的胡渣已经长满,眼睛也不如之前那般明亮有神,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许是因为生了病的缘故,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半点精彩,脸色苍白,双颊处还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兰晴萱看到他的这副样子一时间反倒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凝了神,仔细为他诊脉。

她不说话,他也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很静,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过了良久,兰晴萱将搭在他手上的手收了回来,轻叹一口气道:“大哥这病虽然说是感染了风寒,但是只怕更多的却是心病。”

凤无俦笑了笑,兰晴萱却并没有开药,而是又问道:“你近来吃的东西只怕是有些问题的,负责你饮食的还是你的心腹吗?”

凤无俦听到她这句话面色微变,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兰晴萱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中毒了,是那种极慢性的毒药,短时间内不会要你的命,但是如果吃上一两个月,你整个人会越来越消瘦,然后动不动就生病,最多半年,你就会病死。”

凤无俦原本就苍白的脸顿时一片苍白,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好半晌之后他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在这侯府里,我知只有大哥一人是真心待我的。”兰晴萱轻声道:“所以在我的心里,大哥是我在侯府里唯一的亲人,此时我已经嫁进了王府,和大哥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更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你。至于我的医术,你也可以放心,五姨娘中了子祸我都可以救回她的命,也可以让五妹生不如死,替你诊这样的脉像,实在是没有半点难处。”

凤无俦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已经变得一片通红。

兰晴萱看到他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凤无俦是侯府的世子,侯府其他庶出的儿子们对他心嫉妒是一定的,但是兰晴萱却知道那些庶子们也许会对他下手,但是如今距崔氏去世尚不到半月的功夫,且侯府上下一直都不是太平静,那些庶子们此时怕是没有胆子来害凤无俦。

而给凤无俦下的那种慢性毒药很是可怕,因为可怕所以很难寻到,在侯府里,唯一有能寻到那种药的人怕也只有凤姬天了。

兰晴萱能想到这些,凤无俦怕是也已经想到了,否则的话凤无俦的面色不会那么难看。

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生出了几分无奈。

她的眸光一片幽深,崔氏之前与人有私的事情被揭好之后,她当时最担心凤无俦的处境,如今这一切在她面前发生的时候,她心里替凤无俦难过。

他虽然不是凤姬天的亲生儿子,但是两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不是父子也胜似父子。

她觉得这所有的错都是崔氏一手造成的,和凤无俦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今看来,凤姬天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她虽然早知凤姬天是个极有手段的人,却也没有料到凤姬天竟会如此快的下杀手。

只是一想凤姬天的性子,她便又觉得这样的事情从凤姬天的手里做出来是很正常的。

她轻声道:“大哥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毒虽然有些厉害,但是你中毒的时间尚短,我有办法可以替你把毒拔出来。”

“我不是担心这毒会不会毒死我,而是……”凤无俦说到这里,后面的话他没办法往下说。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大哥是侯府的世子,难名会惹人眼红,再加上夫人之前出了事情,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胆子自然就大了些。只是若是大哥不再沉浸于忧伤之中的话,以大哥的本事,只怕整个侯府里没有人能为难得了大哥。”

凤无俦的眼睛一片赤红,眼里有泪流下,喃喃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兰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样子,心里也替他难过,只是此时却也无法宽慰他什么,只是在他的身边坐下来道:“等到事情过去了就好了。”

“你觉得事情还能过得去吗?”凤无俦问道。

兰晴萱顿时哑然,她本聪明,这中间的事情她原本就是看得清楚明白的,此时她也没有办法在心如明镜的凤无俦的面前自欺欺人,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凤无俦轻轻靠在她的身上,头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不由得大惊:“大哥……”

“让我靠一会。”凤无俦轻声道:“我觉得好累,在这个世上,我怕也只能在你的面前展现我如此丑懦弱的一面了,晴萱,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兰晴萱虽然觉得两人的样子有些于礼不合,只是这里也没有外人,她看到凤无俦如此痛苦的样子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她不自觉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伸了出来,轻轻抚上他的背。

他静静地流着泪,身体剧烈的发抖,却没有半点声音。

兰晴萱没有说话,只是静坐在那里任由凤无俦靠在她的身上。

过了良久,凤无俦的情绪终是稳定了下来,他起身后面色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定定地看着兰晴萱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兰晴萱笑了笑,从一旁的案上取过笔墨开了一个方子递给他道:“你迟些让人,算了,还是你亲自去比较妥当,你到药铺里按这个方子配几副药,然后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天早中晚三次,喝上十天之后,你身上的毒性就能解除。只是这段时间,饮食方面你需要特别的小心,不要再中毒了。”

凤无俦伸手接过方子,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兰晴萱见时辰不早了,不能再在他这里呆下去了,她轻声道:“我先走了,大哥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他过去吧!”

凤无俦的眸光幽深,苦笑了一声。

他见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往后我们是朋友还是兄妹?”

兰晴萱浅浅一笑道:“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兄长。”

她说完掀开帘子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