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咎原本以为兰晴萱所有的一切都得依赖侯府,若没有侯府的支持兰晴萱就什么都不是,但是她此时已经知道兰晴萱的身后还有着整个信阳侯府的支撑!
虽然现在侯阳侯府已经不如往日那般辉煌,也不如万户侯府那般兵权在握,但是终究是皇亲国戚,楚离枫和他的几位兄弟在京中的地位都不低,他们帮着兰晴萱,她突然和兰晴萱抢简钰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她此时心情无比复杂,感觉很多事情都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的咳嗽声引起了兰晴萱的观注,只是兰晴萱只是扫了她一眼,一声也懒得问,直接抬脚离开,她却已经大声道:“姐姐!”
兰晴萱微微皱眉,凤无咎缓缓起身,眼里的恶毒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眉眼间满是温和,那模样看在兰晴萱的眼里就是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凤无咎一边轻咳着一边起身,对着兰晴萱盈盈一拜后道:“上次我在姐姐那里胡说八道,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后浅浅一笑道:“五妹上次跟我说什么呢?”
凤无咎的眸光微转,叹道:“姐姐不记得那件事情也好,上次的事情是我一时冲动才说出口的,其实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兰晴萱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忘记她曾去找她的事情,左右事情到了这一步,倒不如直接说破。
兰晴萱挑眉淡笑,凤无咎轻轻咬了一下唇后又道:“我如今已经有婚约在身,对我而言,蒋府才是我的夫家,之前我有诸多事情想不明白,如今却明白了。”
兰晴萱并不接话,只是看着凤无咎,她倒想看看凤无咎还要说什么。
却见凤无咎的头微微一低,又道:“我承认我的心里之前是存了些执念,那执念还有深,只是这一次病了之后,我天天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之前的事情,终究是觉得自己错了,上次对姐姐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所以今日里趁着身体好一些了,就到这里跟姐姐说声对不起。”
兰晴萱觉得凤无咎实在是个聪明的,这么简单的一段话却把该说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中间还有好些诱导的成份。
若是寻常人许是会信,但是她却是不信的。
她的眼睛微微一弯后道:“哦,我知道了。”
她简短的说完这一句,起身就走,没有再给凤无咎说话的机会。
凤无咎原本觉得今日里她的这番话未必会骗得了兰晴萱,但是以她在后宅生活多年的经验来看,她此时在兰晴萱的面前说了这件事情,那么兰晴萱必定也会说几句场面上的话,却没有料到兰晴萱竟是这样的态度,兰晴萱就这样受了她的道歉?
她顿时气得再次咳嗽出声,只是这一次兰晴萱却是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曾。
凤无咎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她想要喊住兰晴萱,却又发现就算是喊住兰晴萱后面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归不能说我跟你道歉了你怎么着也得表示的话吧?
若不说这样的话,其他的话她也没有必要对兰晴萱说。
因为这分想法,她只觉得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了,胸口里憋着一口气却完全吐不出来,这种感觉难受到了极致。
锦娘跟在兰晴萱的身边已久,已经熟悉兰晴萱平素处理事情的方式,她看到这一幕眸光深了些,并没有再劝兰晴萱。
这天傍晚,兰晴萱正在梧桐院里为五姨娘配药调整身子,冰月进来道:“大小姐,五姨娘请你过去一趟。”
兰晴萱问道:“可是五姨娘哪里不舒服?”
“不是。”冰月看了兰晴萱一眼后道:“是有一位极重要的客人想要见见你。”
“极重要的客人?”兰晴萱有些不解地反问了一句。
冰月轻轻点了一下头,却并没有细说那位客人是谁,兰晴萱笑道:“我在京中认得的人并不多,也不知是哪位客人想要见我。”
“大小姐去了之后就知道了。”冰月轻声道。
她这句话倒激起了兰晴萱的好奇心,她上下将冰月打量了一番,冰月今日的头低得似乎比往日要狠了些,但是眉眼间却透着几分难言的喜悦。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心里已经做了一番考量,当下将手里的药放下,然后对冰月道:“我们走吧!”
冰月微微抬头,看了看她后道:“那位客人很是重要,主子说对大小姐可能会有大的影响,我来之前夫人特意嘱咐过,请大小姐更过衣之后再过去。”
兰晴萱闻言就觉得更加好奇了,笑问道:“这位客人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见他竟还需要更衣,你却又不说她的名字,我一时间也猜不到他是谁,你觉得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比较合适?”
冰月笑道:“当然是大方得体的。”
兰晴萱再次打量了冰月一番,眼里的笑意浓了些,淡声道:“罢了,看来现在不管我怎么问你,你都不会告诉我这位客人是谁了。锦娘,进来帮我更衣。”
锦娘应了一声,兰晴萱进到里间之后敛了敛眉,对着衣柜里的几件衣服发呆,锦娘问道:“小姐可是在猜那位客人是谁?”
兰晴萱点了点头,锦娘又问道:“小姐可是猜出了什么端倪?”
兰晴萱轻声道:“根据之前的事情有些猜测,但是却也吃不太准。”
锦娘此时心里也有些猜测,当下朝兰晴萱看去,兰晴萱却只是淡淡一笑,她伸手从衣柜里将上次简钰送给她的那件雪色的衣服取了下来,然后再将头发重新梳了一下,最后插上简钰送她的那支发簪插在发上,她整个人就显得轻灵了不少。
锦娘看到她的这副打扮,眼里有了一分诧色,兰晴萱却并没有理她,直接就走了出去。
冰月看到她的这副样子愣了一下,轻声道:“大小姐这副装扮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兰晴萱笑道:“只是在自己家里见客罢了,哪里需要盛装打扮?”
冰月听她这样一说倒不好再劝,于是在前面领路。
兰晴萱跟在冰月的身后直接去了五姨娘的住处,只是今日那里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样了,院子里多了几个年轻的男子,那几个男子呼吸均匀,气息悠长,身材极为板正,一看就知道是武功高手。
兰晴萱的眸光敛了敛,并没有多问。
那几个男子用极为凌厉的目光打量了兰晴萱一番,冰月轻声道:“这位便是侯府的大小姐。”
几个男子互相交换了一记目光,为首的男子这才对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
兰晴萱看到眼前的这副光景,眼里多了一分幽深。
冰月领着她进去之后直接去了五姨娘的卧房,她才一进去,便见得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男子坐在里面五姨娘的身边,他年岁虽长,眼里却满是精光,那模样看起来竟不怒而威。
凤姬天此时也在里面,此时站在那男子的身边,男子不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兰晴萱看到那男子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来为什么会眼熟了,她当即拜倒在地道:“臣女凤晴萱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在看到她的时候眼里有一抹诧异,看到她这副样子后嘴角微微一扬,他扭头看着对凤姬天道:“凤卿,朕就说这丫头能认得出朕吧!”
他这样一说便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其实那天兰晴萱在皇后的宫殿里见到皇帝的时候,因为她不能直视皇帝,所以她只能看到大概的样子,其实是记不太清楚的,今日之所以能认出来不过是她之前就有些猜测罢了。
凤姬天笑道:“是,臣输了。”
皇帝的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笑道:“你这女儿很是机敏嘛!朕瞧着还不错!”
他说完这句话又看了兰晴萱一眼,眼里却并没有太浓的笑意。
凤姬天的忙躬身道:“谢皇上夸奖,臣这个女儿自小在千源城长大,对京中的规矩所知不多,若有冲撞皇上之处,还请皇上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皇帝看了兰晴萱一眼后淡笑道:“朕瞧着她也是个守礼的,她这礼行得一点都不比京中其他的大家闺秀差,标准得紧。”
兰晴萱近来无事的时候,锦娘会教她一些宫里的礼数,她虽然无比讨厌那些极度死板的规矩,只是她心里也清楚,若是她要嫁给简钰,那些礼数是迟早要学的,与其往后被人一直说三道四,还不如早早学会,也省却后面的诸多麻烦。
只是她听到皇帝和凤姬天的对话,心里却有些想骂娘,标准的宫礼行起来是极为累人的,她此时这般行着,一脚跪地,一脚半撑着,头又得着地,这姿势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这两人有空在这里闲聊,还不如先让她起来!
凤姬天微笑道:“她这宫礼臣和臣妇是点都没有教她,都是锦娘教的,皇上可还记得之前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锦娘?”
皇帝淡然道:“自然记得,当初长姐从皇后那里把锦娘要过去之前曾给朕写过一封信,朕当时还在奇怪,长姐的身边并不缺伶俐的宫女,怎么单点了锦娘,却不想是为你这女儿准备的。”
兰晴萱还是第一次听到锦娘从皇宫离开的根本原因,她当下忙道:“多谢皇上赐锦娘之恩!”
锦娘闻言适时在旁道:“奴婢并没有教小姐什么,是小姐自己聪明,诸多礼数一说就通。”
五姨娘在旁轻笑道:“皇上,晴萱是臣妾的救命恩人,此时已经跪了许久了,你让她起身说话吧!”
兰晴萱听到五姨娘的这番话只觉得有惊雷从天边滚过,虽然她之前对五姨娘的事情有诸多猜测,可是此时听到五姨娘的这句话时还是觉得无比吃惊。
你妹的,这年头难道连后宫三千的皇帝也流行包二奶养小三吗?竟将自己妃子养在大臣的家里,她不得不佩服皇帝的脑洞开得实在是够大,胆子也够大!
皇帝笑了笑,终是道:“方才只顾着说话,都忘了让你起身了,起身说话吧!”
兰晴萱强压住心里的震惊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皇帝又道:“把头抬起来,让朕好好看看让长姐如此上心、让洛王如此钟情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皇帝上次虽然也见过兰晴萱,但是当时人多,场面又乱成了一团,他也没有细看兰晴萱,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此时这里人少,他见兰晴萱缓缓抬起头来,一张清秀又精致的脸,虽不如五姨娘那般娇媚妖娆,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最难得的是兰晴萱的气质极佳,整个人往那里一站,他只觉得整个大殿都显得空灵了起来,那双含烟的双眸,竟是难得清澈。
那一身雪色的衣裳衬得兰晴萱有了出尘的色彩,她此时那般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由得让皇帝想起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也如兰晴萱这般清丽脱俗,也如她这般若空谷幽兰,皇帝突然就想起了一些旧事,当他看到兰晴萱发上的那支簪子时问道:“你这支簪子哪里来的?”
兰晴萱心里一紧,她虽然不明白这支簪子的来历,但是既然是之前简钰让她戴着去大恩寺见皇帝的,必定是有些用意的,若她没有在皇帝的面前见过简钰,自然是可以回答这支簪子是她自己平日用的东西,但是如今她和简钰已经见过面,再这样说就有些不妥了。
她今日来得匆忙,并没有细想这中间的不妥之处,此时皇帝问起,她知这中间必定还有文章,若是她一个答不好,只怕还会惹来祸端,而眼下她并没有太多思索的时间,她微一沉吟便答道:“前些日子洛王送来的,方才冰月摧臣女速来,臣女也不知是皇上,平素并不是太喜欢戴钗环之物,打开首饰盒时见这只簪子精致,就随手插上了。”
皇帝想起上次见她似乎也并没有戴太多的配饰,当下微微点了一下头,轻叹一口气道:“之前朕只道钰儿娶你不过是胡闹,如今才知并非如此,朕也放心了不少。”
兰晴萱听到皇帝的这句话心里生出了诸多猜想,只是眼下这事倒也不好问皇帝,只有等简钰来的时候再问他中间的关节。
她的头微微低了下来,轻声道:“洛王好生无礼。”
皇帝看到她这副样子倒有些好笑,凤姬天轻斥道:“休得无礼!”
皇帝轻笑一声道:“朕那个儿子素来是那副性子,看来是吓到你了。”
兰晴萱知他说的是简钰抱着她在皇宫里走一圈的事情,那件事情在她看来不过是在做戏,只是看在皇帝的眼里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这件事情终究是解释不得,于是她的头又低了些。
五姨娘平素看到的兰晴萱是觉稳却有主见的,此时露出这副小女儿的模样她心里也觉得有趣,五姨娘凭着女子的直觉觉得简钰和兰晴萱之间是有些故事的,此时却不宜说破。
她淡笑着对皇帝道:“晴萱是臣妾的救命恩人,皇上莫要吓到她了。”
皇帝眼里有了一抹戾气道:“凤卿,你这府里看来也不是太安生,竟还有人会对疏影下手,这事你怕是得细查。”
凤姬天有些头皮发麻,跪倒在地道:“是臣没有保护好娘娘,请皇上责罚。”
皇帝淡声道:“朕当初将疏影托付你照顾的时候,便是信得过你,只是这后宅也太不安宁了些。”
五姨娘轻声道:“这件事情实不怪侯爷,而是宫里有人想要臣妾的命,也是臣妾福大命大,子祸之毒虽然恶毒,却并非无药可救。”
皇帝轻轻拉过她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复杂,他心里此时其实是有些恼怒的,他贵为一国之尊,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原本以为将五姨娘放进侯府能保她平安,如今想来,还是他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皇帝扭过头对兰晴萱道:“你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赏?”
兰晴萱知道这一次是向皇帝求婚期的绝佳时候,只是有了上次在皇宫里的事情之后,此时若由她来求婚期似乎又有些不妥,反而会让皇帝的心里生出怀疑。
但是她又觉得这话也得看她怎么说了,于是她轻声道:“臣女和娘娘一见如故,之前不知娘娘的身份,所做之事不过是一个大夫的本份之事,不敢求奖赏。”
皇帝赞道:“你倒是个识大体的,只是朕是皇上,自古以来就君无戏言,朕既然允了你的奖赏,那就断然不会少,你且想想。”
兰晴萱状似认真的想了一圈后道:“若如此的话,求皇上为臣女和洛王赐个婚期。”
皇帝的眸光冷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道:“朕的许诺很是值钱,你还是再想想吧!婚期之事只是许个日子,算不得什么大事,你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兰晴萱抿了一下唇后摇了摇头道:“臣女在家里什么都不缺,对女子而言,嫁人是顶重要的事情,父亲告诉我,皇上已经同意了臣女和洛王的婚事,虽然洛王当初是对臣女用了那等不入流的法子才让皇上同意了这门婚事,但是对臣女而言,这婚事既然已经许下,臣女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嫁给其他人。左右都要嫁人,倒不如嫁个利落爽快,早些将婚期订下,也好过京中的那些小姐夫人们笑话我!”
凤姬天听到兰晴萱的这番话只惊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在他看来,兰晴萱的胆子实在是大,竟敢在皇帝的面前说这些话,他当即轻喝道:“休得胡言!”
他说完这句话后在皇帝的面前道:“小女说话直接,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失笑道:“无妨,朕就喜欢说话直接的,你们平素说话都得绕上三个圈,朕听得都烦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看着兰晴萱道:“笑话你?她们为什么要笑话你?”
兰晴萱从凤姬天那里接收到了危险信号,知道她之前说的那番话怕是已经让皇帝的心里不悦了,只是话已经说到这一步,那么就算是后面有再大的危险也得往下说。
于是她轻轻咬了一下唇后道:“因臣女一直都不在父亲的身边,自小寄养在别人家里,所以臣女进京之后就流言满天飞,本来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臣女也不能也不敢去左右,只是臣女听得多了,心里终究有些恼,京中的那些夫人小姐觉得臣女配不上洛王,但是在臣女的心里洛王还太过轻浮未必配得上臣女!只是那日洛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了臣女,臣女又不得不嫁,之前皇上同意了洛王与臣女的婚事,却并未许下婚期,她们都在笑话臣女,说洛王不要臣女了。”
她这话说得直截了当,却又还着几分少女的娇憨之气,听得皇帝眼里的疑云散了不少,眼底也染上了薄薄一层笑意,他笑道:“哦?还有这事?”
“千真万确!”兰晴萱微微抬头,她的脸上此时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轻声道:“皇上若不信的话,可以问娘娘,近来侯府里常有夫人小姐们进来找臣女,说是要看看未来的洛王妃长什么样子,说到底不过是把臣女当猴子看。臣女虽然自小不在父亲的身边长大,但是终究也是父亲的女儿,不想被人当成是猴子。”
她这话又有了几分俏皮和不甘愿的色彩,听得皇帝轻笑出声,他在皇宫里见到的后妃个个稳重老成,大臣的女儿看到他都吓得不敢说话,像兰晴萱这般说话的倒是第一个,他听着倒有些意思。
五姨娘看到皇帝的样子心里暗赞兰晴萱厉害,她知晓一些皇帝的心思,知他平素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兰晴萱从进来到现在,皇帝从对她满怀戒心,到出言试探,再到后面的疑云满怀,以及此时尽皆打消了皇帝心中的疑云,这中间的度兰晴萱把握的不是一般的好。
五姨娘原本就感谢兰晴萱救了她的性命,此时轻声道:“晴萱说的这些事情臣妾也看到了些,近来府里的确常有夫人小姐过府,也时常会听到一些关于晴萱和洛王的流言,因为之前皇上为洛王赐过婚,而晴萱和洛王的婚事皇上只是默许罢了,所以京中的那些女子们乱猜也很正常。依臣妾看,皇上若是真的要赏晴萱的话,不如为洛王和晴萱再赐个婚,然后在圣诣里指明婚期。”
皇帝对她素来极为喜爱,此次她又为皇帝生下一个皇子,皇帝心里很是高兴,她这般为兰晴萱说话,比兰晴萱在皇帝面前说一百句都管用。
只是皇帝之前为简钰和苗谨心赐婚的事情一度让皇帝觉得很是丢脸,所以此时对简钰和兰晴萱赐婚的事情也觉得有些排斥,只是五姨娘开了口,他又不忍拂了五姨娘的意。
于是皇帝淡声道:“圣诣赐婚之事可一不可再,这样好了,朕下诣赐个婚期好了,这也和下诣赐婚没有本质的差别。”
五姨娘含笑道:“皇上圣明!”
皇帝想了想后道:“之前皇后曾为洛王看过婚期,说十二月初八是个大吉的日子,早前礼部就已经在替洛王做婚服了,那边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与其去挑日子,不如就选那一天吧!”
他说完含笑看着兰晴萱道:“你觉得如何?”
兰晴萱知道皇帝此时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绝对不是面上看到的那么好说话,且皇帝的话从来都容不和任何人质疑,她也不相信皇帝是真的在问她的意见,此时皇帝之所以将她和简钰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初八,这中间还有几分看轻她的意思。
她轻声道:“皇后娘娘看的日子的确是极好的,洛王那边婚事是可以准备的过来,只是臣女这边……”
此时距十二月初八不过一个多月的日子了,要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所有大婚的东西准备齐全,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凤姬天忙道:“你和王爷大婚的东西不用担心,之前为父为无咎准备好了嫁妆,眼下可以先挪给你用。”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道:“这样合适吗?”
“当然合适。”凤姬天含笑道:“你和无咎都是我的女儿,为她准备的也便是为你准备的,而无咎和蒋二公子的婚期还需要一些日子,想来还能来得及准备。”
皇帝微微点头道:“如此甚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皇帝这么一说,凤姬天和兰晴萱自不敢再否定,当下只得行礼谢恩。
五姨娘的嘴角微勾道:“皇上英明,成全了一对佳偶。”
她说完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婴孩道:“臣妾现在别无所求,只求能将孩子平安带大。”
皇帝的眼里有一抹阴沉一闪而过,淡声道:“他是朕的儿子那就是皇子,自不会让他流落在外,你是朕的女人,朕也不会让你一直呆在这侯府。”
五姨娘的眸光深了些,轻轻抹了一把泪。
兰晴萱和凤姬天此时都知道不宜在这里呆下去了,于是父女俩人告了退,皇帝允了之后就直接走了出去,出去之后凤姬天直接和兰晴萱去梧桐院,他看着她道:“你的胆子真大,你可知今日皇上对你已经动了杀机?”
兰晴萱虽然感觉到了,但是却并不清楚这中间的细节,她轻声问道:“我今日说的哪句话触犯了皇上?”
凤姬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又什么都没有说,只道:“往后见到皇上万不可失了礼数,否则的话会惹怒皇上。”
兰晴萱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口气。
凤姬天却又道:“不过不管怎么说,你救了疏影夫人的命,往后有她在皇上的面前说你的好话,倒能替你消去一些祸事。”
“说到祸事这件事情,我有件事情想劝劝父亲。”兰晴萱轻声道:“子祸是宫里的人,娘娘却在侯府里染上,这毒是谁人吓的父亲怕是要费些心思了。”
凤姬天面色微变,兰晴萱看了他一眼道:“难不成娘娘的事情,父亲瞒了侯府里所有的人?”
凤姬天微微点了一下头,却叹了一口气道:“当初皇上让娘娘进侯府的时侯情况太过特殊,为了让整件事情显得更逼真一些,我并没有将她的来历告诉府里的任何人,只是宫中之人耳目太过厉害,竟发现了异常,借了府中之人的手下了毒,而那被利用的人此时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兰晴萱冷笑道:“只怕这事早就有人知晓了,否则的话子祸也进不了侯府。”
凤姬天面色微变,这中间的关节以他的聪明又岂会想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他一直没有深想罢了,如今被兰晴萱一语点破,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由得到看了兰晴萱一眼,兰晴萱却已经敛了眸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姬天轻叹道:“这事我会细查。”
他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看着兰晴萱道:“你得空了就多去陪陪娘娘,只是你们之间也需保持适当的距离。”
兰晴萱觉得他这句话话中有话,当即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已经离开了。
皇帝并没有夜宿在侯府,兰晴萱和凤姬天离开之后,皇帝在五姨娘那里呆了近两个时辰之后就离开了,兰晴萱听到皇帝离开的消息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问锦娘:“你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可曾听说过五姨娘的事情?”
锦娘摇头道:“我离开皇宫算来不过八个月的样子,五姨娘如今已经生产完,细算这时间是在我离开皇宫之前就有孕在身,按理来讲,皇上将五姨娘安排进了侯府,必定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做这样的安排,但是我在皇宫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五姨娘的事情。”
兰晴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想来是极为隐秘的,父亲也瞒得极紧,但是今日皇上却诏见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这件事情事关皇族秘辛,知道的多了,反倒是个麻烦。”
锦娘对于皇族里事情的了解比兰晴萱的还要多,自然知道这中间的危险,只是她觉得兰晴萱的身边已经满是麻烦了,没有必要让兰晴萱的心里再增添负担,于是她淡笑道:“凡事看两面,这件事情许是有危险,但是至少小姐和王爷的婚期算是彻底定了下来,也了却一桩心事,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兰晴萱抿了一下唇,扭头看了锦娘一眼道:“你说得倒有些道理,只是谁说我要嫁给简钰了!”
她这句明显就是口是心非的话,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假,更不要说锦娘了。
锦娘轻笑道:“是是是,不是小姐要嫁给王爷,而是王爷要娶小姐。”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
凤姬天从兰晴萱那里回去之后原本想去书房那边批些公文,只是他坐下来之后,心里一直觉得有些暴躁,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他将手里的狼毫直接扔到了地上,把侍侯得笔墨的书僮给吓得半死,却也不敢问。
凤姬天知道今日这些公务怕是没有心情去处理了,直接就去了崔氏的房间,他去的时候崔氏正让人给凤无咎煎药,自凤无咎见过兰晴萱之后,原本将好的病情也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方才又咳得整张脸一片紫红,看得崔氏很是心疼。
崔氏见他进来心里先是欢喜,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主动到她房里来了,她忙将手边的活丢给身边的丫环处理,迎到凤姬天的身边道:“我给侯爷泡壶茶吧!”
凤姬天淡声阻止道:“不用。”
崔氏见他的面色不佳,便又问道:“侯爷有心事?”
凤姬天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崔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的眸子里寒气太重,没有一分关切的意思,那眉眼里透的凉气直渗进她的心里。
崔氏轻咳一声道:“侯爷……”
凤姬天转身道:“到屋子里说话。”
崔氏闻言忙转身跟了进去,只是此时心里的那些欢喜已经不见了,等她进去的时候,凤姬天已经在里面的雕花大椅上坐了下来。
崔氏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姬天敛了敛眸光道:“子祸是从哪里来的?”
他这句话问得崔氏的心尖一颤,一时间不太清楚凤姬天对那件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她知子祸之事牵扯太多,此时绝计不能承认,当下只得装傻道:“侯爷的话我听不懂,子祸是什么?”
她的话音一落,凤姬天的手已经拍在了案上,虽然不是太响,但是崔氏却觉得似乎拍在她的心口上,她微微一愕,凤姬天却已经冷冰冰地道:“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崔氏的眼里生顿时满是委屈:“我是第一次听到子祸这个名字,真的不知道子祸到底是什么,侯爷这样问可是不信我?”
凤姬天定定地看着崔氏,她强自稳了心神,她整张脸上只有淡淡的无奈和不知所谓,凤姬天与她做了多年夫妻,对于她的性子还是有些知晓的,只是她此时面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真,他一时间也不知道真假。
于是凤姬天解释道:“是一味极为霸道的药,那味药寻常人喝了没有事情,但是若是孕妇喝了会引起血崩,很容易会丧命。那味药只有宫里才有,你之前没有听明妃说起过吗?”
崔氏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地道:“没有,明妃从未跟我说起过这味药,我也实在是想不出这世上竟有如此阴毒的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她说到这里似想起什么,白着一张脸看着凤姬天道:“侯爷该不会怀疑我曾给疏影下过子祸吧!”
她说完抹了一把泪后道:“这些年来我是如何帮侯爷打算侯府的后宅侯爷又不是不知道,我待侯爷的妾室虽然不敢自称大度,却从来都没有害过她们的心思,还请侯爷明查!”
凤姬天对于她的这番话其实是不太相信的,只是她面上的表情实在是太真,凤姬天看到后,心里倒又不自觉的信了三分。
只是凤姬天心里也很清楚,在这侯府里,能给五姨娘下毒的人并不多,崔氏恰好是其中一位,而他和崔氏做了多年夫妻,这些年来,崔氏明面上的事情做得倒是妥当,只是府里的姨娘却有不少死在她的手里,她虽然不会对他的孩子下手,但是对他的那些小妾下起手来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凤姬天坐在那里想了想,终是道:“真不是你做的?”
“臣妾敢对天发誓,臣妾从来都没有做过那件事情,若是臣妾做了那件事情,就让老天罚我不得好死!”崔氏信誓不旦旦地道。
凤姬天的眸光幽冷,却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我与你做了多年夫妻,自也不希望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只是现在疏影中的是子祸,你熟悉后宅里的事情,你好生查查,她是如何中的子祸,我给你七天的时间,如果七天内你还查不到的话,那就是你没有将后宅看管好!”
崔氏实是没有想到凤姬天竟会让她去查这件事情,她知凤姬天会有这样的安排,那便是对她还存了几分疑心,此时她若是不答应的话,凤姬天怕是会立即发作,所以她只得道:“是,我会细查此事。”
她心里也知道五姨娘生产的那一天,她和兰晴萱之间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当时她还被兰晴萱设计坑了一回,凤姬天若是不多想那才叫怪事。
凤姬天见她接得坦然,心里倒又心了些,只淡声道:“我不管你平静是如何执掌这间侯府的,但是往后我再容不得那些阴私的事情发生。”
崔氏轻声应道:“侯爷说得是,其实我也极度讨厌后宅里发生那些阴私的事情,上次疏影的事情是我不好,我那时是关心则乱,好在晴萱聪明能干,竟将事情处理的那么妥当。”
她此时倒不是真的要在凤姬天的面前表扬兰晴萱,而是想把自己从那件事情里摘出来罢了,她此时心里其实是恨不兰晴萱恨到极致。
凤姬天的眸光幽深,看了崔氏一眼道:“那天你本来就做得不对,你做为当家主母怎么能让晴萱一个闺中女子去处理那件事情?”
崔氏微微低头道:“老爷说得是,是我把考虎不周全,请老爷责罚。”
凤姬天微微沉吟一番后道:“眼下罚你也没有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晴萱十二月初八就要和洛王成亲,这桩婚事你好生操办便是。”
崔氏闻言心里大惊,问道:“十二月初八?那不是之前王爷和苗谨心订的婚期吗?怎么皇上又将两人的婚期定在这一天?”
凤姬天淡淡地道:“天意难测,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崔氏自知她这般问的实有些失态,当下轻声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只是此时距十二月初八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只怕诸多东西的采买上会来不及。”
凤姬天看了她一眼道:“的确会来不及,所以先把之前为无咎置办的嫁妆先挪给晴萱用,左右无咎的婚期还要好几个月,往后再准备也来得及。”
崔氏闻言大惊道:“什么?要把无咎的嫁妆先给晴萱用?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能有什么不合适的。”凤姬天看着崔氏道:“无咎是我的女儿,晴萱也是我的女儿,那些东西左右不过是嫁妆罢了,能有什么不合适的?”
崔氏心里极度讨厌兰晴萱,此时听姬天说要把凤无咎的嫁妆挪给兰晴萱用,她心里是一百二十分不满意,因为这分不满意,她此时也不愿意去隐藏自己的情绪,她看着凤姬天道:“我知道侯爷一直没有忘记秦若欢,对秦若欢的女儿也与众不同,但是无咎也是侯爷的女儿,侯爷此时把无咎的嫁妆让给晴萱,这样只怕会让无咎伤心。”
凤姬天皱眉道:“我没有说让无咎把她的嫁妆让给晴萱,而是说先挪给晴萱用,她的婚期不是要到明年去了吗?从现在开始置办也是来得及的。”
他说到这里看着崔氏道:“你不要一说什么事情就将若欢扯出来,这件事情和若欢一点关系也没有!”
崔氏原本前些日子连着在兰晴萱那里吃了好几记亏,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她原本是想着要寻个机会好好修理兰晴萱,却没有在到凤姬天竟还帮着兰晴萱要嫁妆,且还是凤无咎的嫁妆,她心里又岂痛快的起来。
她咬着牙道:“侯爷平素是不管家里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嫁妆置办起来有多么的费心,就算是无咎还有几个月的婚期,也是置办不过来的,先不说别的,光是那张百工床,就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还有其他的一应用具,更是难以置办妥当。”
凤姬天有些不快地道:“听你这口气,是不愿意把无咎的嫁妆让给晴萱呢?”
“不是我愿意,是我不能将这些嫁妆让给晴萱。”崔氏咬着牙道:“我知道侯爷的心思,但是今日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来说一说我的心里话,我知道做为一家主母,是下面的子女是不能偏心的,但是我也明着告诉侯爷,晴萱是秦若欢的女儿,我对她喜欢不起来,平素生活起居的东西我都可以好好照顾她,好好待她,因为我是一家主母,我需要有这分气度,但是我的气度也是有限的,我不可能将我自己亲生女儿睥的嫁妆分给她!”
凤姬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里的怒气浓了些道:“你今日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崔氏咬着唇道:“是的,我今日说实话了,每次我一看到晴萱我就会想起秦若欢!”
凤姬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冷冷地道:“你已经把若欢害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崔氏哈哈大笑道:“我想怎么样?这话应该是我问侯爷才是,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侯爷想怎么样!陈年的旧事我一般不在侯爷的面前提,但是侯爷今日既然说起这件事情来了,那么我总归要说上几句才是。”
她定定地看着凤姬天道:“当年你出身贫寒,若非我娘家的支撑,你觉得你真的能凭自己的本事封侯吗?在我们成亲的时候,你曾经答应过我,要一生一世待我好,这一生一世只娶我一个妻子,可是我们成亲才多久,你就和秦若欢勾搭上了!”
她说到这件事情直气得胸口直起伏,她的这番话无异于揭了凤姬天往日的旧伤疤,他看着崔氏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是这样看这件事情的!原来在你的心里我不过是为了攀附你们崔家的权势才娶的你!”
“难道不是吗?”崔氏寸步不让地道。
凤姬天的面上的肌肉抖了抖,眼里的怒气已经抑止不住的往外涌,但是他也不能完全否认崔氏的话,如果当年崔府不相帮的话,就算他再有能力,也没有办法那么快出人投地。
崔氏是个聪明人,这些年来对于那些旧事可以说是只字不提,也从来没有在凤咎天的面前把崔府为凤姬天做的事情一件件数出来。
但是她也有她的逆鳞,在她看来,这般让着兰晴萱便是纵容兰晴萱骑到凤无咎的身上来,这样的事情是她绝计不能容忍的。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咬着牙道:“你自己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若是没有崔府的话,会有今日的万户侯吗?”
凤姬天素来是极为高傲的性子,他是布衣出身,这在京中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早些年他还没有立上大的战功时,他在京中听过不少类似的话,那些话对他而言是极大的伤害。
直到他的战功将他所有的事情推到这一步的时候,那些说他依附崔府往上爬的声音才渐渐小了起来,只是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在朝中的这些权贵中,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还是会拿这件事情说事。
此时崔氏再说起当年的旧事,他只觉得是将他当年的旧伤直接撕开。
他冷冷地看着崔氏道:“我到如今才知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只是你也忍得真是辛苦,直到今日才跟我说起这件事情来,没错,我当年如果没有岳丈的提拔,的确不可能那么快崭露头角,但是却不代表我会一直没有那个机会。”
他说到这里看着崔氏,一双眼睛冷若千年寒冰,却笑道:“若非夫人提醒,我还真的要将夫人将我的大恩给忘到脑后了,左右现在在夫人的眼里,我不过是个无情无义之人,那么我倒想将无情无义这四个字好好的做下去。”
他说完大声道:“来人,送夫人回娘家!”
崔氏原本打算说完那些话之后,再用回娘家的事情来危胁她,只是她跟在凤姬天的身边多年,对凤姬天的性情十分的了解,若是她说了回娘家的事情,那么凤姬天必定是会同意的,可是她却没有料到此时这句话从凤姬天的嘴里说了出来。
她气得不轻,怒道:“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凤姬天定定地看着崔氏道:“既然夫人觉得我配不上你,崔府才是所有荣华富贵之源,那么我自然要遂了夫人的愿。”
门外已经有侍卫进来了,看到这光景也没有人敢上前来拉崔氏,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崔氏瞪大眼睛看着凤姬天道:“侯爷这是要休了我?”
“崔氏的权势那么大,我又哪里敢休了夫人。”凤姬天冷笑道:“我还害怕岳丈大人一动怒,就到了皇上那里告我的状,夺了我这万户侯的爵位。”
崔氏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崔氏在多年前的确是京中的名门望族,在朝中的权利也极大,但是自从崔老太爷去世之后,崔府就日渐没落了起来,到她父亲手里的时候,已经大不如前了,如果不是她嫁给了凤姬天,她的亲妹妹进宫做了娘娘,只怕崔氏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崔氏的眼睛一片通红,伸着指着凤姬天的鼻子道:“今日我总算看清了侯爷的真面目!”
她说完就大哭了起来,凤无咎从外面进来道:“母亲,你怎么呢?”
她见凤姬天和崔氏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心里暗叫不好。
凤姬天这么多的子女中间,他最喜欢的孩子是凤无咎,此时他见凤无咎出来,想到要将之前为凤无咎准备的嫁妆给到兰晴萱,他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崔氏轻泣道:“你姐姐十二月初八要和王爷成亲,你父亲要把之前为你准备的嫁妆让给她!”
凤无咎当即愣了一下,眸子里有了一抹恨意,只是那抹恨意很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她轻笑道:“我道是多大的事情,原来只是这样一件小事,现在距十二月初八不过一个月的光景,这么短的时间内的确很难准备好嫁妆,我的那些嫁妆已经准备了好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派上用场,先给姐姐用也是合适的,左右我的婚期还有些日子,后面再来置办也来得及。”
崔氏听到凤无咎的话后顾不得眼睛又红又肿,当即朝凤无咎看去,凤无咎此时面上满是沉稳,一双眼睛里满是深沉之色。
崔氏看到这样的凤无咎,原本有些激动的情绪刹那间就稳定了下来,她轻声道:“无咎……”
“母亲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和父亲吵起来的话,那就太不应该了。”凤无咎的眼里满是浓郁的笑意道:“姐姐这些年来独自一人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一次和王爷大婚自然应该大办,我的那些嫁妆给她再合适不过。”
凤姬天之前在皇帝的面前同意兰晴萱和简钰那个时间的婚期时,心里并没有多想,而后再想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委屈凤无咎,此时再看到凤无咎如此懂事的样子,他就更加觉得委屈了凤无咎。
他轻咳一声道:“无咎当真是个懂事的。”
凤无咎微笑道:“父亲说笑了,大家原本就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帮助。”
凤姬天看了看她后淡声道:“你放心好了,你的蒋二公子成亲的时候,所有该有的嫁妆一件都不会少你的。”
凤无咎甜甜一笑道:“多谢父亲。”
凤姬天看了崔氏一眼道:“女儿都比你识大体,比你懂事,一会好好反醒反醒。”
他说完直接就大步走了出去,之前要让崔氏回娘事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崔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了一抹恨意,她见凤无咎此时看了过来,长叹道:“今日委屈你了。”
凤无咎轻声道:“父亲都已经把这件事情想好了,母亲还不知父亲的性子吗?跟他争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凤姬天是那种有些霸道的性子,在家里素来是说一不二的,在他跟崔氏说起那件事情来的时候,那就是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崔氏是否同意,他都会那样做。
崔氏的眼睛微微一合后道:“不是我想他吵,只是他每次一遇到和秦若欢的事情,就变得一点都不理智,这一次他竟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当真是把我气死了。”
近来凤无咎从崔氏那里听了不少关于秦若欢的事情,此时听崔氏这样说便知这事和秦若欢还有些关系,细算起来,今日倒是崔氏失态了。
凤无咎淡声道:“秦若欢不过是个死人罢了,母亲又何必与一个死了的人计较?”
崔氏轻叹了一口气,想要在这件事情上解释几句,却又觉得不管她怎么解释怕是都不会妥当,索性就一句话也不多说。
她也不愿意再说往当年的旧事,于是问凤无咎道:“你真的甘心把你把所有的嫁妆都送给兰晴萱?”
凤无咎的眼里满是不屑,眼睛眯成一条线后道:“怎么可能!”
她说到这里下巴微微扬起来后道:“这件事情既然父亲想好了,那么明面上的面子终究是要给他的,至于兰晴萱嫁不嫁得成洛王那又另当别论。”
崔氏听到她的话后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不由得朝她看去,却见她的眸子里满是冷冽的寒气,那模样,分明是冷到极致,她素知她的这个女儿是有主见的,此时却有些心惊,她看着凤无咎道:“你有其他的打算?”
凤无咎看着崔氏道:“这件事情需母亲帮我。”
崔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兰晴萱初进侯府的时候,我以为她只是一个寻常乡野少女,可是这几次交手才知她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我们已经在她的手里吃了几次亏了,往后行事一定要格外小心。”
凤无咎微微一笑道:“母亲可是在怕她?”
“我又岂会怕她?”崔氏的眸光一片幽深,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再出意外。”
凤无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母亲说得是,兰晴萱的确有些邪门。”
崔氏冷笑一声道:“她再邪门现在人在侯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凤无咎笑了笑,想起一件事情后问道:“方才听父亲说起子祸的事情,父亲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肯定是疏影那个贱人在他的面前说了什么。”崔氏皱眉道:“只是子祸这味道是宫里的禁药,后宫里的嫔妃们虽然有不少知道这味药,但是疏影不过是个青楼的贱货,又如何会知道子祸的名字?”
凤无咎想起了什么,问崔氏道:“子祸是姨母给母亲的吗?”
崔氏点头道:“你父亲当时把疏影那个贱人带进侯府的时候,她防范的极严,我进宫见你姨母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情,然后她就把子祸给我了,并告诉我子祸药效极佳,宫里的妃嫔们只要中了就没有活路,可是这一次疏影那个贱人却安然无恙,这件事情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凤无咎咬着唇道:“如此看来兰晴萱不但通晓医术,且医术还极为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