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乾帝在宝座上面沉似水,王朗却不依不饶道:“太师此言差矣,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平阳公主的恶行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太师还想掩耳盗铃,给她打掩护吗?”
蒋树怒道:“王朗!你说话注意一些。平阳公主是金枝玉叶,岂容你这么红口白牙的诬陷她?公主的什么恶行被传得人尽皆知,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
王朗冷冷一笑:“哦?听说,前几日,太师从东郊的民居中抓到一个青年男子,可否请太师告知在下,这名男子是谁?犯下什么大错,值得太师如此兴师动众地去捉拿?”
蒋太师捉到的正是红菱的哥哥。只是他行事隐秘,这件事少有人知,市井传言中也并未出现有关红菱哥哥的传言,那这个老匹夫是从哪里知道红菱哥哥的事?
蒋树情不自禁就转头去看郑王。
郑王与齐王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他们两个都一心谋求帝位,皇上更是把楚天中的女儿指给郑王,想要郑王与齐王抗衡。
蒋淑妃的玉宸宫倒了霉,最高兴的人非郑王莫属,莫非他已经要向蒋家开刀?
蒋树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他见郑王平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既没有得意,也没有什么看笑话的神情,好像这件事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蒋树心里一顿,又转头去看平王。
平王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平日也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这件事也难保不是他做的。毕竟那是皇位,男人在绝对的权利面前真的有可能清心寡欲吗?
蒋树有些不相信。
王朗见蒋树不说话,不由得意道:“蒋太师,被你抓走的人叫顺子,是红菱的亲哥哥。红菱的事情爆发会后,蒋淑妃娘娘下了密旨让您去将顺子抓起来兴师问罪,我说的对不对?”
朝堂上讨论的是平阳公主的事,所以齐王聪明地选择了闭嘴。但是眼见王朗越说越上脸,竟然将蒋淑妃也牵扯出来,不由勃然大怒:“放肆!我母妃也是你能随便攀诬的吗?”
后妃不议朝政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王朗说蒋淑妃给蒋树发了密信,无疑就是在指摘蒋淑妃干政,这样的罪名可着实不小。
听了王朗的话,就连沉默不语的隆乾帝也拍起了桌子。
满朝文武见到隆乾帝震怒,一个一个都缩起膀子,高呼:“圣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隆乾帝阴沉着脸将朝上的众人一个个打量一番,气的一甩袍袖,抽身便站起来。张喜年见隆乾帝怒气冲冲的离开,只好将拂尘一甩,大声道:“退朝——”
崔叔明在衙门里处理完公务已是晚饭时分,他风尘仆仆赶回家,却发现林婉城正倚在软塌上发呆,手上是一件没有缝制好的毛领披风。
崔叔明从背后将她抱住,嘻嘻笑道:“媳妇,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婉城转头看见他那一张俊脸,才慢慢笑起来:“今天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侯爷你听说没有?”
崔叔明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没听说。”
林婉城见崔叔明心虚的反应,就已经确定平阳公主的事一定与他有关。林婉城直接道:“我不是说不让你去找平阳公主的麻烦了吗?你就不怕蒋家在情急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吗?”
崔叔明无所谓道:“他想要做什么随便来招呼啊!以为我真的怕吗?”
林婉城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跟蒋家对着干不要紧,平阳公主可是皇上的女儿,你得罪了皇上,以后还怎么在御前行走?”
崔叔明挑眉一笑:“原来婉婉是怕皇上加罪于我啊?这你放心,我是皇上的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不会和皇上对着干,所以,皇上是不会为难我的!”
林婉城心里一跳:“你什么意思?”难道崔叔明的所作所为皇上是默许的?平阳公主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能……林婉城只觉得不可思议。
崔叔明淡淡道:“我的意思婉婉难道不明白吗?
生在帝王之家,这就是她的命。不错,皇上作为一个父亲,是应该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不要忘了,皇上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天子,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蒋家一天天做大,将天下搅得动荡不安!”
林婉城明白崔叔明的意思:皇上想必是要借着平阳公主的事给蒋淑妃一些教训,给蒋家一点小小的惩戒,这也是削权的一部分。看来,皇上已经忍耐不了了,他大概要动手铲除蒋树的势力了。
站在百姓的立场上,林婉城当然觉得皇上的行为无可厚非,这也是不因私废公的一种表现。但是作为一个女子来看,林婉城还是有些心寒。
蒋淑妃入宫已经将近二十载,纵使她真的有错,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她,算计她的孩子。难道天下的男子都是这么负心薄幸吗?
林婉城神情落寞,有些郁郁寡欢。崔叔明知他心中所想,不由笑道:“你相公我不是帝王,自然做不来帝王那一套。更何况,你我夫妻一体,你还不明白我的为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