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东来,春末夏初。
满城的桃花海棠凋落殆尽时,实验中学首届艺体班招生考试开始了。
由于面试当天父母都有工作,孩子们自行结伴去了实验中学。中学在云西市中心一座小山上,从小学过去没有公交线路,只能步行前往。
同年级还有几个去考试的同学,数量不多,有些由家长带着。
五人一路边走边玩,路过一个卖竹签卷麦芽糖的小摊,还停下来一人卷了一根,吸溜着上路。
过了十字路口,爬上山坡,又走了一段起伏向上的路,路子灏第一个发现身边就是中学的院墙。
由于地势不平,中学的地基比路面要高,五个孩子沿着院墙墩儿往坡上跑,很快,栏杆显露出来,他们看见宽大的篮球场、操场、好几栋高大的蓝色教学楼。
“好大呀!”
苏起趴在外头仰望,说:“有我们三个小学那么大。”
“那边还有。”梁水说。进了学校,主干道另一侧还有个巨大的足球场。主干道是一条向上的坡道,直通尽头的主楼,背后是郁郁葱葱的是燕山。而刚才那栋教学楼后头还有栋巨大的天蓝色教学
楼,两栋楼之间每层都有天桥相连。
小学生们张大了嘴巴。
“我想早点儿来这上学。”苏起说。
“那你今天要好好考试。”路子灏说。
林声:“我们都要加油。一起来上学。”她最怕有人落单。
在她看来,梁水和李枫然的实力完全没问题。而她自己则有些拿不准,现在手心都出汗了。
至于路子灏和苏起,她觉得他俩很悬。这叫林声很紧张。
但那两位悬悬的顽劣分子显然是这帮人里最心大的,此刻正开心地趴在主干道斜坡的栏杆边,看操场上的中学生上体育课,仿佛是来一日游的。
梁水抱着手,说:“有时我真佩服他们两个的乐观。”
李枫然点了下头。
走上斜坡,进了主楼。各个小学过来的报考生聚大厅里分批排队,年轻的老师们举着牌子招呼各科目的学生集合。
苏起叫住小伙伴,伸出一只手,说分开前加一下油。
梁水觉得她纯粹是为了好玩,但还是把手搭在她手背上,李枫然、林声和路子灏把手搭上去,一起“加油”后。苏起这才开心地去了自己队伍。
艺体班主要分体育运动、美术、乐器、声乐舞蹈四大项。苏起站的这一列全是纤瘦漂亮的女生;路子灏和林声那列,秀气文弱的男女生各占一半;梁水那列则是一堆个儿高又精瘦的男孩,还有几个同样高瘦的女孩。梁水站在里
头,竟是个子最高的那一拨。
李枫然那列的学生寥寥无几,在云西小城,学乐器的不多。抛开口琴竖笛这种,就更少了。
苏起的领队老师是一位年轻很有气质的舞蹈老师,姓范。
范老师扫了眼面前的女生,见林声站在隔壁队,说:“这边是舞蹈队。”
林声一愣,小声说:“我是画画的。”
范老师诧异,笑:“不好意思我弄错了。我以为你跳舞的。”
舞蹈队的女生都朝林声看,眼睛流出不同的情绪。她们已经很漂亮了,但林声比她们都漂亮,苏起很自豪,对站在身边的女生说:“她是我的好朋友。”
那个女生“哦”了一下,说:“她真好看。”
苏起说:“你也很好看呀。”
那女生没料到她的反应,开心笑了:“我叫付茜,你呢?”
“苏起。”
“苏起?听着像个男孩。”
“嘿嘿。特别吧?”
正说着,苏起发现几个女生都不约而同往某个方向瞟,眼神有些奇怪,既好奇又矜持的样子。苏起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梁水跟一个男生站在玻璃门边讲话,他斜靠在玻璃上,站没站相的。大片的阳光穿透玻璃照在他的白T恤上,他的肩膀看上去有些单薄,
头发有些长了,笼着阳光,半遮着他的眼,高高的鼻梁也融化进了阳光里。
苏起不明白她们为什么看梁水,难道是他靠在门上很没规矩?
但也有人在看李枫然。他独自一人,插兜靠在一根大理石柱上,仰着头闭目养神,侧脸的弧线像林声临摹的石膏像。
苏起愈发纳闷,难道大理石柱也不能靠?
几位老师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要去考试场地了。
梁水他们出了主楼,朝操场去。林声路子灏去了画室,李枫然去了乐器房,而苏起去了一间教室。
她抽签的序号比较靠前,是第7个。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老师就叫她名字了。
教室里坐着四个老师,都是女性。范老师比较年轻,另两位比较年长,还有一位年纪更大些。
“先做自我介绍吧。”
“我叫苏起,是花苗小学六年级的学生。我喜欢唱歌跳舞,很希望来这里上学。”
“苏起?小姑娘怎么叫了个男孩名呀?”年长的老师问。
老师随口一问,但苏起很认真地把“风生水起”组合的来历介绍了一遍,还详细介绍了自己的小伙伴们。
话说完,五分钟过去了。
老师们都安静了几秒,年长的那位说:“嗯,小姑娘还是很活泼的。这个,话很多啊。”
苏起笑眯眯地当作夸奖。
“认识五线谱吗?”
“认识。”
“这是什么?”
“D咪二拍。”
“这个呢?”
“C发三拍。”
“嗯,先唱首歌吧。”
“我要唱的是《歌声与微笑》。”她开唱起来,“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女孩嗓音清澈明亮,一曲唱毕,老师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