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颤抖着双手去拿,可是红尘的五根手指是攥得那样紧,无论怎样掰都掰不开。
一直没有落泪的沈殊居然在此时此刻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泪珠滚了下来。
她紧紧抱着红尘的右拳,泣不成声:“红尘......”
她能哭出来,薛晚灯和阿薰虽然伤心,反而倒松了口气,上前轻轻扶起沈殊,低声说道:“少主,让我来吧。”
他先将沈殊交给阿薰,又看了看红尘紧握的右拳,手下暗暗用了巧劲,只听红尘的指节轻轻发出“喀”的一声,他手中的物事便从他拳中滑落了下来,被薛晚灯接在了手中。
沈殊一惊,薛晚灯知道她的心思,连忙安抚道:“放心,我没有伤害到他。”
他示意旁边的弟子继续为红尘擦洗换衣,拉着沈殊和阿薰走了出来。
薛晚灯将从红尘手中拿出来的东西递给沈殊,沈殊一见更觉得难过不已。
这是红尘素日惯用的针筒。
她紧紧握在手中,难过的说道:“这个针筒一共有四个,大长老一个,我一个,大师兄一个,红尘一个。我的针筒里都是试毒用的银针,而红尘的针筒,却是传自大长老的涅槃针。”
她吸了吸鼻子,轻轻摩挲着针筒:“大长老曾说,红尘的涅槃针已得到他的真传,如今红尘不在了,大长老若是再不思进取找个好徒儿,只怕他的涅槃针就要失传了。”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薛晚灯和阿薰总算又松了口气。
却见沈殊将红尘的针筒贴身收好,面色已转为冰冷。
“晚灯,清晨的时候你便说去寻找红尘的,你是在哪里发现红尘的尸体?”
她虽然对医术不甚精通,但跟着红尘久了,多少耳渲目染一些。一看红尘身体的僵硬程度,只怕早已死去了好几个时辰。
薛晚灯沉声说道:“我是在山脚下一个很偏僻的位置发现红尘的。因为我下山的时候天色还未亮透,我们又是顺着山路延阶而下,一路上并未发现异常。直到我们下了山后在山脚下发现了京城府中的马匹,才知道红尘回来了。后来我们四处寻找,在一个很僻静的山涧,发现了红尘的尸身。”
沈殊淡声问道:“怎么死的?”
薛晚灯说道:“我当时验了红尘的身上,并没有中过刀剑或者拳脚的痕迹。除了滚落山崖时的擦伤,他的致命伤是头颅撞到了山石。”
“不错,红尘的伤处,我也查看了一番。”大长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沈殊转过身望去。
大长老难得看上去正经一些,轻声说道:“和晚灯所说的一样。除了头颅处的致命伤外,他的身上只有几处擦伤。刚才我去他出事的地方看了看,那个地方地势险要,或许是红尘着急上山,一时不慎失足滑下了山。”
沈殊冷哼:“这座山红尘从少年时起就在爬了,前前后后上山下山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又怎会失足滑下山去?”
她转过身对薛晚灯说道:“你派人去京城,将红尘这两日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做过什么事情一一调查清楚,并且将红尘出事的那几个位置再重新查一遍。”
薛晚灯坚定地说道:“是。”
大长老犹疑的说道:“你是怀疑,红尘是被别人害死的?”
沈殊冷声说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怀疑我也要一查到底。若真是人为,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也会让他为红尘偿命!”
......
而此刻在京城皇宫中,皇甫瑾瑜也命人彻查流云殿春-毒一事。
此事依然交给了右相杨羡游办理。不到一日的功夫,杨羡游便来禀告,“流云殿上下皆已细细盘问,一名贴身伺候婉妃娘娘的宫女已经招认,此事是她私自所为,婉妃并不知晓,其目的只是想让婉妃真正侍寝而已。”
皇甫瑾瑜沉声问道:“那宫女何在?”
杨羡游躬身说道:“已经咬舌自尽。”
皇甫瑾瑜有些失望:“居然死了?”
杨羡游恭谨的说道:“是臣一时疏忽,请皇上恕罪。”
皇甫瑾瑜挥挥手:“罢了,拖下去埋了吧。”
杨羡游低声说道:“是。”他顿了顿又说道:“此事既然与婉妃娘娘无关,那么婉妃娘娘的禁足一事......”
皇甫瑾瑜怔怔的愣了一阵神,才恍然清醒过来,有些疲惫的说道:“虽说此事与她无关,但毕竟也是她教下不严所致。这几个月叫她在宫内好好反省反省,不要随意走动了。”
杨羡游恭躬身说道:“是。”
皇甫瑾瑜忽然一叹:“后宫无人,倒叫你这位丞相跑前跑后的忙碌,辛苦你了。”
杨羡游淡淡一笑:“能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与荣幸,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皇甫瑾瑜点头说道:“如此,右相便自去忙吧,朕还要再看一阵奏疏。”
杨羡游淡笑道:“是,臣告退。”说罢缓缓退了出去。
见他走得远了,皇甫瑾瑜才慢慢放下手中握着的一本奏疏,轻声说道:“他走了,你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