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身去园子里逛逛散散心。
几次劝阻无效后,冬梅心软终敌不过,只得捧着药碗柔声诱哄道:“好公主,那你先乖乖吃了药,我们就答应扶你出去走走,可好?”
瞧到对方像骗奶娃娃似的温柔语气,平阳懵了懵,有点愧疚心虚。却也不愿轻易妥协,思及,牙一咬,抬首佯作怒状厌恶地瞥了眼药碗,嘟嘴轻叱道:“本宫不信,前次怜烟还说吃完那几帖药,就再也没了的。可,到现在还不是每天三碗,本宫现在就要出去,否则再也不吃药。”
说着,佯怒扭身面朝里摆明了谁都不理,这可急坏了一众。
冬梅一众愣了愣,束手无策。只得回脸狠瞪怜烟,很是怨怒。
瞧了眼最近因孕事脾气越来越难缠的公主,怜烟哭笑不得,挑了挑柳眉,抬手示意了下,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敛帕涕泪道:“公主,奴婢该死。甘愿领罚,只求公主莫气坏了身子……”
话未说完,已然泣不成声,哽咽不已。
听得这话,平阳再也狠不下心肠,连忙回身焦急地开口解释道:“本宫乖乖喝药便是,你莫再哭了。怜烟,你……”
得了话,怜烟迅速收去泪水转忧为喜,呵呵笑着谢恩起了身,顺势将药碗递到平阳面前。瞧到这场景,众人无不捂嘴忍笑。
瞧清了对方脸上的笑意,平阳顿时恼红了脸,半晌,咬牙道:“喝药就喝药,哼!怜烟,你这欠打的妮子,哪里来得这么多鬼心眼。”
“公主,可是冤枉死奴婢了。喝完了药,奴婢扶你出去走走。”
“真的?”
“是真的,这次绝不骗公主。太医说了,可以出去走动走动。因为公主一旦生育完,坐月子就更轻易下不得地了。现在,倒是可以。”
闻言,平阳撇了撇嘴,顿觉索然无味。乖乖地接过药,屏息憋气一口喝完。从凡雁奉着的小瓷碟里取了个梅子压口,轻倚回靠枕,询问道:“最近宫里可太平?父皇的身体可安好?二皇嫂那,可妥当了?”
怜烟无奈地摇了摇头,边帮着掖好被角,边回话道:“一切都好,陛下这几日又开始上朝了,气色比先前好很多。
太子妃那,就更不必操心了。哼!那黄良媛肚子倒是争气,生了个儿子,可惜了,太子一点都不上心。
呵呵,今个听底下的人回禀说:最近太子殿下不知哪个经捋顺想通了,性子也变得温和了,如今整日围着太子妃那转悠,片刻都舍不得离开,把小郡主宝贝得跟甚么似的。
太子妃难过自责未能生得嫡子有愧,太子还劝说她甚么来日方长,总会有的。所以,公主您,还是安心好好休养的要紧。”
都是好事,平阳却莫名听得一阵心惊肉跳的,想了想,开口道:“真是这样的?二皇嫂那,当真无碍了?子嗣延续向来是很……唉,却也强求不得的。罢了,改日,你且送些补品去,告诉长宁有空多去陪陪二皇嫂。
二皇兄那,轻易大意不得。不说其他,总该记得简良娣诞下的是个女孩时,我那没心肝皇兄的反应,何其绝情。对他心里所谓的最爱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唉,所以,立刻通知下去:继续加派人手,日夜照顾好太子妃,尤其是小郡主。还有告诉下面的人:以后凡事多思虑一二,行事不能有片刻懈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呃,奴婢考虑不周,请公主责罚。”
平阳勾了勾唇角,浅笑揶揄道:“罢了,本宫哪敢罚你们!!”
怜烟臊红了脸,气得直跺足,不满地嘟嚷道:“公主,您扣得这帽子可够大的,压死个人。”
“哦,那就罚你扶我出去走走。可好?”
闻言,怜烟愣了愣,公报私仇还如此冠冕堂皇,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敛帕娇笑开来,上前几步,说道:“奴婢遵旨,到底公主棋高一筹。奴婢,心服口服。”
平阳勾了勾唇角,低首掩去嘴角苦涩的笑意,二皇兄,但愿是她多虑了,万莫做出寒心的事情才好。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开口道:“不行,且立刻将小郡主送到母后那去,只管说是我吩咐的,而太子那则说:太后皇后喜欢小郡主就留在宫里养着了。”
怜烟怔了怔,心里虽疑惑不解却也不多问,只回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冬梅,你们好好陪着公主,我去去就回。”
瞧着怜烟离去的背影,平阳已没了出去散心的念头,只感心力交瘁。挥了挥手,说自己想静静,便打发冬梅她们出去了。
靠坐着发了会愣,低首抚了抚高隆的肚皮,勾唇笑了笑,小声地喃喃自语道:“璟儿,娘亲对不起你。但你放心,这一世,你不会有事的,会活得好好的。娘亲,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出生,一个慈爱的好父亲。”
再次怀上璟儿,她一点都不后悔。只恨老天爷不开眼,处处为难於她。她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艰辛,二皇兄的糊涂混帐,大皇兄的淡然事外,剩下的弟弟们年纪又尚幼堪不得大任。偏此刻,父皇的病情早已回天乏术。
放眼望去,没一个可以依靠的。另外,内有庆山王等一众欲夺皇位蓄谋已久,外有以祁、慕容两家为首的众藩镇门阀心怀不轨伺机而动。
她真的好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了。再加上长宁的一闹,算是彻底捅破了那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窗户纸,所有的猜忌不和几乎都摆到了台面上,彻底炸翻了锅。后果远比她当初预想的,还要严重的多。
祁暮清何许人也,阴狠无情的恶鬼罗刹。慕容棋,更是轻易招惹不得的。偏偏,长宁那丫头不知死活,一次得罪个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