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他敢确信里头没有毒,就算是有,又能如何,总归他是不怕的。
吉祥眼见着他将药喝了,便将口中剩下的话都给咽了下去,重新捧起药碗告退。
走至门口,他的身形忽然一顿。
他倒是给折腾忘了,也不知谢八小姐究竟有没有将他要杀她的事告诉世子……
他哪里知道,谢姝宁也正在为这事苦恼。
留下燕淮也就罢了,留下吉祥,就叫她恼火了。
但她亦不敢直接去告诉燕淮,喂,你的护卫想要杀了本姑娘!
若万一那天在胡家吉祥的举动,便是燕淮授意的,那她岂不是自讨没趣,自寻死路?谢姝宁因而很惆怅,连午觉都没有睡好。月白带了祛疤的药膏来看她,一脸惶恐未消,见了她便道:“小姐,您可吓坏奴婢了!”
听到谢姝宁不见了的消息时,她正抱着儿子哄他睡觉,当下差点吓得连儿子都失手落到了地上,直到如今看到了谢姝宁,她也依旧有些惊魂未定。
谢姝宁盘腿坐在炕上,正在查阅平郊的地图,如她所记得一样,胡家那边的地图上,并没有显示她跟燕淮藏匿的那座小山。
边上那两座高些的倒是都在图上标了出来。
她担心只是这幅图上漏了,便又特地寻了旁的来,可是翻遍了各个时期的地图,她也没见到那座山所在。
实在是古怪。
她看了一阵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索性将书都往边上一堆,邀了月白坐下,问她道:“我这不好好的嘛,你不要担心。”
月白越听她这么说,却反倒是更加担心了,闻言直道:“您说说您自己这些年,哪一回出门不带点伤回来?依奴婢看,您今后呐,还是莫要出门了的好!合着年纪也日渐大了,跟着夫人学学如何管家也是好的。”
谢姝宁汗颜。
月白这话倒也还真没说错,她每一次出门都得挂彩,今次已算是走了运,才划破点皮而已。
但让她跟着母亲学管家?
倒不如让母亲跟着她学得了。
谢姝宁就故意换了话头同她说:“你带了什么来?”
月白依言打开了白瓷的小盖,露出里头雪白的一块脂膏,散发出淡淡的兰花香气:“奴婢前些日子新制的膏,同专门去疤用的玉容膏功效相同,效果却更好。”
“哦?那你给我抹上试试。”谢姝宁便笑。
月白用指尖拈了豆大一点,在她面上轻轻推开,细致地抹遍微小的伤口:“像这样的小痕迹,用上个三五日,便能消个大概,有个七八日,便能恢复如初。”
谢姝宁不由感慨:“将你许给鹿孔实在是许对了人了。”
“您年纪越大,这说话倒是越没边了!”月白为她抹完了药膏,收回手,嗔了句。
谢姝宁就笑吟吟拉了她的手,道:“怎么不带豆豆来?”
她向来喜欢孩子,因而回回月白来,她都要问一问豆豆。
月白道:“您才回来,该好好歇歇才是。那孩子闹得很,便不让他过来了。”
谢姝宁摇头:“我好着呢,用不着歇。”
她也没那个心思歇,庄上住了个大祸害,她可放心不下。
“奴婢听说,成国公世子住下了?”月白收拾了东西,轻声询问。
谢姝宁颔首。
“这可真是……为了什么……”月白见她点头,明白是真的,不由愣住了。
谢姝宁则笑:“权当他不在就是了。”
但这话说得容易,做的可就难了。
傍晚时分,谢姝宁让图兰搬了摇椅去树下纳凉,结果正盯着树梢上的花数得痛快,便看到燕淮闲步走了过来。
彼时图兰正在去帮她挑水果,玉紫亦被她给打发去了云詹先生那整理地图,只她一人静静躺在树下乘凉。
她无奈,索性闭上了眼睛,真当自己没有瞧见燕淮。
“八小姐,你真不打算睁开眼看看?”
耳中传来少年清越的声音,谢姝宁的眼睛便闭得愈发紧了。
燕淮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束手抱胸,缓缓道:“你胳膊上落了条虫子……青色的……一指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