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温暖的手同时摸了过来,杨花和卫燎一人牵住她一只手,默默不语,竹心头一片温暖。
竹眼前忽地一黑,一个身影挡住了所有月光,青烟!竹挣开杨花和卫燎的手,上前一步,与她并肩,却听得青烟冷静地道:“分头去割些草来,越多越好。”
之前已经拾了些柴,几人手脚麻利地生起一堆火,青烟嘱咐竹好生呆着,段青烟和杨花,卫燎各自选了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竹一个人守在火边,远处传来了狼啸声,三丈外一片黑暗,影影绰绰似有无数绿光晃过,隐隐明白那些绿光代表了甚么,她把头埋在了双膝间,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时间如此漫长,每一瞬都被拉成了亿万光年,狼啸声似乎近了一些,竹把手边的柴不停的添加进火堆,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
一片静寂,只有风呼啸而过,伴着柴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觉变的异常敏感,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竹猛地一回头,看见两个黑影飞奔而来,野草如同海浪一样向两边分开。
是两个鞑靼!他们皮袍之上满是血污,两张脸花的看不出本来面目,见火堆边只有竹一人,挥了挥手里的弯刀,呼喝两句,大步上前,竹一阵心慌,站起身来,两腿打着颤,挥舞着手里燃着的树枝,口发出一串尖叫。
刺耳的呼啸声传来,一柄长枪从天而降,狠狠扎入了鞑靼们面前的土地,枪杆犹自晃动不已。
竹一回头,见卫燎大步横跃,如同战神,心神俱是一松。手上突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刚刚放下的心蓦地又悬了起来,竹惊恐地向旁边看去,却见杨花温暖的笑脸,他很认真地掰开竹死死攥紧枯枝的手,平静的道:“我还活着,你怎么会有事儿呢?”
竹彻底安心,她腿脚发软,跌倒了地上,抬头看向两个鞑靼,愣了下神,随即哭笑不得,却见段青烟把他们摞到了一起,威风凛凛地坐在了上面。
卫燎奔到近前,和杨花一左一右护住竹,段青烟沉声道:“我跑到一半,便发现不对,这群狼惊慌失措,奔跑无序,应是被人赶出来的。”
话罢,踢了踢脚下的俘虏,凑近了问道:“你们应该就是真正的猎物吧?说,你们是谁,被何人追赶?”
那两个鞑靼对视一眼,突地说起了汉话:“我们是耶律部落的阿来和阿虎,被刺木儿部落的人追赶。”
刺木儿!
经过这几天的打探,竹等人已经了解到,如今草原之上两大部落各自占据了半边江山,其最强大的就是刺木儿部落,另外一个则是孛儿古部族,两强之间,尚有无数小部落苟延残喘,其的耶律部落是后起之秀。
竹默然半晌,吩咐道:“把他们放了,给他们四匹骏马。”
卫燎不敢置信地瞪着竹,一旁的杨花微笑不语,段青烟无所谓地抬起了脚,阿来和阿虎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接过杨花手里的缰绳,对着竹弯了下腰,感激地道:“我们会永远记得阁下的救命之恩,您永远是耶律部落最尊贵的客人。”
见着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卫燎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拳捶在了马车之上,质问道:“为甚么放他们走?”
竹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身上的袍装,慢条斯理地道:“我们的主顾就要来了。”
她掉头看向卫燎,轻声道:“我们商人,永远没有真正的敌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可以不顾生死。”
没多久,远处传来了人叫犬吠的声音,眨眼间,一群草原上的骑士滚滚而来,手举无数火把,盘绕穿梭,将他们团团围住。
当先一个身材粗壮的鞑靼仔细地看了看四个人,最后在卫燎脸上定格,他质问几句,卫燎完全不懂,疑惑地看向段青烟,段青烟翻了翻白眼,低声道:“他问你有没有看到两个逃跑的奴隶,大概是见你身材高大,以为你是首领了。”
竹悄悄抓住段青烟的手,亦是低声道,“告诉他,我们是南方来的商人,要见他们的首领。”
竹等人被关进了一个小帐篷之,她安之若素,青烟和杨花亦是安静地坐着。卫燎褪下靴,一股异味传来,三人一起侧目,卫燎尴尬地笑了笑,在靴前抠唆半晌,挖出一柄极薄的刀片,用食指和指小心翼翼地夹住,重新穿好靴。
凑到了帐篷前,衡量半晌,用手里的刀片在帐篷上开了一个极小的口,一束阳光透了进来,里面飞舞着无数的灰尘。
卫燎凑近了豁口向外看去,身后安静无声,他观察半天,不满地问道:“你们都不关心我看到了甚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