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汗王
竹充耳不闻,杨花一如既往的淡笑,段青烟懒懒地道:“还能看见甚么?不就是鞑靼武士么?”卫燎泄气地退了回来,想了想,把刀片重新塞回了鞋里。
在这帐篷里住了两日,每天都有人送来饮食茶水,唯一不便地是出恭,每次前后都有四个鞑靼武士护卫着,被虎视眈眈地盯着。
第一次出去,竹实在没辙,晃了一圈又回来了。第二次想了个招儿,出去前竹一双手在青烟脸上摸了又摸,柔声道:“段郎,我就回来。”
她一身娘气惹得鞑靼们生厌,终于平安过关,出恭时武士们俱都厌恶地侧过身去。
到了第三天早上,终于出现了汗王的使者,趾高气昂地带着竹等人向着营地间的金色大帐行去。
那帐篷金光闪闪,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占地甚广,宛如宫殿一般。帐前两排武士亦是一身金甲,草原缺铁,刺木儿首领却如此奢侈地打造了一队全身甲武士,部落富足可见一斑,竹暗自揣测,对心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
进到帐篷之,从门口到帐篷最里面的王座之间横列了百人卫士,一身黑色玄甲,比帐外的金甲武士又强横了三分。
竹暗自点头,抬头向着王座之上望去,那刺儿木的首领却是个铁塔般的汉,脸上眉眼有些松懈,显出几分纵情声色的痕迹。
竹随即又向四周望去,果然,这金帐之内空空荡荡,只铺满了熊皮虎衣,象征着主人的英勇,竹心对计划的成功越发笃定。
竹打量大帐的时候,坐在王座之上的古尔汗也正在打量着她,他眯起眼,这就是手下说的那个娘娘腔么?人又瘦又小,黑的跟木炭一样,但是站的很直,两眼有光,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种光芒他很熟悉,每当他和那些南蛮的使者交涉时,南蛮的眼睛就是这个样,然后部落又少了许多骏马,换来的东西却越来越不能让人满意。
古尔汗沉着脸开口,竹面带微笑一动不动,段青烟上前一步,低声道:“他问你,是不是故意放走了那两个奴隶?”
竹脸上笑容更浓,她朗声道:“草原上的雄鹰会因为蝼蚁的强大而惧怕么?狼群会因为出现了一只羊而慌乱么?”
段青烟一字不差地把她的话翻译了过去,却见古尔汗脸上阴晴不定,阶下武士议论纷纷。
竹深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的嗓音在帐回响:“尊敬的古尔汗,您是天上的雄鹰,您是狼群的头狼,可是您的宫殿并不能和您匹配,北楚的小王,住的是比您奢华一百倍的宫殿,享用的是世间少见的美酒,身边伺候的,都是绝色美人,而我,能把这一切都呈给您。”
段青烟一翻译完,帐鸦雀无声,台下的武士突地爆发出乌拉,乌拉的呼叫声,他们气势澎湃如同恶狼。
古尔汗举起手,武士们渐渐地安静下来,他盯着竹,低声质问,段青烟轻声道:“他问你,凭甚么相信你。”
竹手一翻,从手腕上脱下一个乌木手镯,这手镯暗淡无光,毫不起眼,搜身的时候却被鞑靼们错了过去。
竹在手镯之上拨弄了几下,手镯突地裂为两半,从掉出了七八个鸽蛋大小,铮亮如银的珠,珠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滴溜溜地滚向了四周,立刻就有武士拣了起来,献给古尔汗。
古尔汗怀里一捧珠,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个珠,狐疑地看了半晌,竹对着段青烟低声说了两句,段青烟点了点头,伸手抓破地上厚厚的毡垫,抠出几块土疙瘩,随手一扬,帐篷内的火把骤熄,汗王手上却似捧了一轮圆月。
那一捧珠散发着幽幽的冷光,照的半边金帐银辉满地,一时间,众人意乱情迷,误以为身在天上宫阙。
夜明珠!
这数颗珠居然是极为罕见的夜明珠,其随意一颗就已价值连城,更何况这七八颗珠竟是一般大小。
帐重新点起了火把,汗王把手里的夜明珠慎重地收好,眼睛却盯向了段青烟,他大笑数声,问了一句话,段青烟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句,却见古尔汗脖一缩,帐下的武士们纷纷拔出弯刀,怒目圆睁,呵斥不已。
三日后,竹和送出他们二十里的古尔汗依依惜别,四人四骑驰骋在这草原之上,向着北楚边境进发。
行的半日,四人下马小息,卫燎终于憋不住了,问道:“那日在殿上汗王到底问了甚么?”
竹伸手阻止了正欲开口的段青烟,笑道:“让我来猜猜,那汗王定然是说你勇武,问你可愿与帐下的勇士们较量,你说如果方才打的不是火把,而是汗王的头又如何?”
段青烟对于竹的心智已是毫不吃惊,平静地点了点头,道:“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了。”
段青烟从腰间取下水袋,狠灌一口,看向竹,十分肯定地道:“你在救了那两个鞑靼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见汗王罢,你就如此确定那个古尔汗会买你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