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进门后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却半晌没有开口。
此人就是马场主的弟弟,上一世杀了她父亲的人。
谢令初再见到他,愤怒依旧藏不祝
上一世此人被流放,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他捉到。
她本以为将这人杀了就能报父亲的仇。
可她却发现,这人所作所为,竟当真只是出于为他哥哥报仇的目的。
而对其背后更大的阴谋,他一无所知。
血债血偿,是他唯一信仰。
无知的人犯下无知的恶,是否该被原谅?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场祸事,就像冥冥中在被一个无形的手推动着。
每个身处其中厮杀到头破血流的人,都是受害者。
谢令初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少年讷讷道:“姓李,单名一个玉字,因为和当朝三皇子重了名讳,就被家兄改做了李茂。”
“你和你兄长关系很好?”谢令初追问。
李茂应了声是,想了想,又开口:“不瞒姑娘,家兄曾承过府上二夫人恩惠,绝不可能恩将仇报加害姑娘。若姑娘今日是来追责的,李茂愿代兄长受过。”
谢令初面无表情问:“你如何受过?”
李茂想也不想:“即便姑娘想要我性命,李茂也绝无二话。”
“我要你性命做什么?”谢令初不屑道:“要也是要你兄长的命。”
她这句话轻飘飘的,却仿佛一滴水进了滚油,一直恭敬垂头的李茂听见,蓦然站起身,盯着谢令初,眼神好似只未熬熟的鹰:“你,莫要……”
“谁叫你站起来的?跪下1七喜见状一脚踹进了他腘窝,踹得李茂很快又单膝跪了下去。
谢令初冷冷看着李茂:“不然你回去问问你兄长,若我要他赔一条命,他肯不肯给?”
二人对峙一会儿,被人捏着七寸的李茂到底先软了下去,他重新回归双膝跪地的姿势,对着谢令初重重磕头。
“求姑娘……放过我兄长。”
李茂边磕头边恳求。
待他磕了五六个响头,谢令初才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够了。”
“既如此,那你帮我做件事。做好了,我便不再追究马鞍一事。”
……
可乐立在谢令初身旁,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到李茂离开,她才终于开口,表达了自己的忧虑:“此人像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今日姑娘拿他至亲做要挟,只怕此人日后会成为祸患。”
“不碍事。”谢令初淡淡道。
“世道险恶,谁都可能是祸患。”
“他这样的,总好过那些看似温良无害,暗地里却包藏祸心的笑面虎。”
谢令初只要一想起前世那个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就恶心得想吐。
那个人。
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