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濯颔首。
不多时,里屋的众人便纷纷走了出来,又是磕头又是谢礼。
衣裳有些不太合适,但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恩赐。
“我让人准备了一些吃的,诸位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祁越说。
说话间,外头的人已经拎着食盒进了门。
东西不多,但因着厨房之前刚做过饭菜,所以什么都有,白面馒头搁了一竹篾箩,菜肴虽然不是大鱼大肉的,但都干干净净,至少是有滋有味。
见状,众人不敢动弹。
“吃吧!”陈濯道,“这是大人的心意。”
众人先是一愣,其后便着急忙慌的坐下,争先恐后的去夺了馒头,瞧着像是饿极了,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场景很是触目惊心。
祁越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好似在想着什么。
陈濯转头看他,目光里透着几分探究,只瞧着这人容色清隽,可这面上眼里,平静得宛若一潭死水,这般沉稳从容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对的。
现今的祁越,早就不是昔年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忠勇侯府世子爷了,侯府覆亡,他沦为罪奴之身,早就将昔日荣耀磨得一干二净。
只是,陈濯不知他在公主府的这些日子,是否连同傲骨一同折了去?
待众人吃上半晌,祁越开口,“诸位都是这儿附近的乡民?”
“大人问话,需答!”陈濯在旁附和。
嘴边都吃着馒头了,哪儿有停下来的道理,一个两个的,都多久没吃饱过了?这可能是最后一顿饱饭,且……还有那么多的馒头,那么多的菜肴。
舍不得!
舍不得!
富人一顿饭,穷人半年粮,甚至于可能是半生粮,饿狼见着食哪有不吃的道理?
众人各自对视了一眼,比起饿死,还不如当个饱死鬼。
“是!”其中一人回答,“我们都是附近的乡民,前阵子闹了灾,家里的田地都淹了,屋舍都被冲走了,眼下虽然水退了些,可又下了雨,实在是无处可去,听说有钦差自金陵城而来,我们就想着、想着……”
另一人接过话茬,“想着县太爷肯定会好生招待,到时候有点剩菜剩饭的,兴许还能捞口吃的,就在县衙外头待着等候。”
“原来如此。”祁越敛眸,“水患如此严重,县衙可做了什么?是否予以安抚,县令是否巡视妥当?为何一下雨就遭灾,可有什么说头?”
他没提河道清淤与堤坝之事,只是问了局,可有说头?
“县令去过一趟,但走一圈就没人了。”稍微年轻点的,这会是真的气不过,饿了这么多年,真是生不如死,“他呀,也不管咱老百姓死活,照样好吃好喝的,反正死的不是他的家人,与他有什么干系?只要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照样荣华富贵不缺。”
边上的人,用手肘寸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
“怎么,还不让说了?咱们现在吃大人的,穿大人的,那狗屁县太爷干了点什么?凡是人事,他半点不干,还不让人说两句了?”少年人气急,狠狠咬一口手中的白面馒头。
陈濯勾唇笑了一下,转头望着祁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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