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该如何提醒酆都大帝自己还在下面跪着时,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可想好,此举并非儿戏,恐你不禁万年修行毁于一旦,还有消弭之忧。”
“此乃小神深思熟虑之选,望大帝成全。”
酆都大帝又沉吟了片刻:“人各有命,自有定数。你去吧1
“感谢大帝成全。”
冷溶起身,躬身作揖,向酆都大帝道别。
“此事儿本君还是会禀告天帝,但会在你或成或败之后。”
冷溶再次拜谢酆都大帝,欣然行出大殿。
门口送冷溶前来的阴司继续引着他,出酆都鬼城,前往刀山火海。
酆都城有种令人内心沉淀的静逸,冷溶想,于白鹭应该很愿意同他生活在这里,但不是现在。
不知不觉出了城的冷溶脚下已变成一片惨白的沙土地,几株沙棘为这片荒漠增添了一抹单调的颜色。
领路的阴司头戴黑色纱帽,一身黑衣,面容在四十左右,脸白得和这片荒芜一个颜色,表情麻木不仁。
“上神大人,若您看到故人,莫要搭理。”
面无表情的阴司言,此处为“孤独之地”,生前抛妻弃子,不赡养父母、算计杀害伙伴的背信弃义之徒,皆会被放逐此地,在漫无边际的荒漠中不辨方向,不死不休的游荡,无处可归。
不管在这里看到的任何故人都不是真的,乃是荒漠自然形成的海市蜃楼,亦或是恶鬼的小伎俩,也可能是无形怨念积聚而成的幻象。
冷溶乃是天界上神,他所识的已故故人,似乎只有福禄一个。
福禄仿佛成了他的心魔,在榕树岭、在暗黑困阵,还有刚刚的幽冥路上,福禄都曾现身。
此一生,恐福禄那可怜的孩子,会永远在他心底生根发芽,难以忘怀。
冷溶没有在孤独之地的荒漠再遇福禄,有很游魂,从他身侧匆匆路过,然后又猛地停住脚步,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而大多数游魂衣衫褴褛,像是风吹到空中的抹布,飘飘摇摇,无所依托,无处可依。
枯白荒芜的沙地,与幽冥路的赤红花海仿若两个世界,形成鲜明对比,但皆一望无垠,似永无尽头。
“前面便是了。”
在冷溶心头生出一丝烦躁时,领路的阴司突然开口,紧接着,迎面扑来滚热的气浪,险些将人掀一个跟头儿。
橙红色的火海,像是一条巨大的毛毯扑在地面上。
一些低洼处,岩浆“咕嘟、咕嘟”冒着泡;一些开裂的地面,似趵突泉一般时不时猛地往外喷出高大火束,最矮也有一丈多高。
滚烫的气浪,排山倒海般不断推向四周,魂体单薄的鬼魂到此,不用直接踏进火海,就会被热浪击碎。
“上神大人保重,小的还有差事儿,就先行告退了。”
“好,你请便。”
从未见人踏进火海的阴司告退后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到盛水上神丝毫没有犹疑的踏进火海之中,只是一瞬的顿住脚步,然后便大步向前。
不愧是天界的上神,真有气魄!
但好像,他的裤子着火了!
不对,是他的身体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