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火海,就像是火山刚刚喷发出来的熔浆。
冷溶一脚踏进火海,脚掌就瞬间着起火来,似要被融化了。
不知为何,踏进火海之后,他的魂体又变成了肉身。
焦黑的双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皮肉开裂,渗出血来。
没走几步,他的脚指头已经碳化,似马上就要断掉,钻心的疼痛直冲脑瓜顶的百会穴。
他忍着剧痛,慢慢跑动,不断躲闪突然从地下蹿出的火苗。
很快,他气喘吁吁;很快,他的小腿也蹿起火苗儿,焦黑像是黑死病般从脚踝处往上一路蔓延。
当小腿也变得焦黑一边时,冷溶感觉似有人在用铁锤敲打他的小腿骨,无法再继续跑动,只能方面脚步。
好似插了十几根钉子的双脚,每踏出一步,令人窒息的疼痛都冲破天灵盖,冷溶感觉自己的头盖骨好像在天上飞。
很快,火焰已经燃烧到胸口,炙烤冷溶的面颊,将雪白熏染成黑。
冷溶的下巴像是干涸的土地般皲裂流血,魂体变得越来弱,可火海却一望无垠,看不到尽头。
看到的,只有深深的绝望。
于白鹭那张不笑时冷艳,笑起来狡黠的面容浮现在面前,冷溶眼底含笑,望着那张思念至深的面孔,一步一步,不停的向前。
他做过的选择从未后悔过,若是魂消此处,无法再见于白鹭一面,定要抱憾终身。
每当到于白鹭那个娇俏的小傻瓜,他心里就暖暖的。
北玄说得没错,他这颗万年老铁树开花,有点儿过于灿烂了。
若是在认识于白鹭之前,有人说他会对一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他一定觉得对方脑袋被门夹了之后又被驴踢了。
他此生最大的憾事就是认识于白鹭太晚,和她相处的时间太短。
所以,他一定要回去陪她渡过更长的时间,长到她嫌他烦,腻歪为止。
不对,就算她嫌弃他烦人,她也要腻歪着她,寸步不离。
什么上神矜贵尊严,哪里有媳妇儿重要!
凭借对于白鹭的思念,冷溶又走了很久,而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似乎脚下的火焰有定身作用,每抬一次腿,都好似从地里拔出萝卜一般费力。
灵魂被焚烧的痛苦,不断的模糊他的意识,甚至出现幻觉,感觉自己被绑在菜市口的刑场,正在受“烙刑”,然后又被一刀刀的凌迟处死。
痛不欲生的疼痛令人想要像野兽般嘶吼,可是他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嘶吼。
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住,跪在地上,无情的火舌瞬间将他吞没。
若是自己死在这里,以于白鹭那个脾气,她下到冥界时,会不会揪酆都大帝的胡子?
想到那种即恐怖又好笑的滑稽场面,他不禁失笑。
“笑什么笑,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于白鹭清亮亮、脆生生的声音蓦地响起,冷溶猛地抬起头。
“到时,第一个收拾的人就是你。”
明明于白鹭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满目皆是火焰,并未看到半个人影。
冷溶于火焰中站起身,环顾四周。
是因魂体虚弱,还是因思念至深而出现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