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三婶呢?”
三叔朝西间屋示意一下,就又垂下脑袋。
看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
大仓把皮包放在炕头上,去西屋找他三婶去了。
三婶蜷坐在西屋一把椅子上,也是呆呆的,脸上还挂着泪。
看大仓进来了,三婶擦擦泪,让大仓坐下。
大仓也不坐:“三婶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跟你三叔吵了几句——”
话没说完,就听东屋里传来秉礼的大叫,“嗷嗷”的。
“你三叔这是咋了?”三婶越过大仓,嗖一下就窜到了东屋。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担心秉礼会想不开。
别看跟他吵,但是心一直提着,都成惊弓之鸟了。
就怕一眼看不到他,他再去喝了敌敌畏或者上吊什么的。
——其实三婶自己也很想用那两样东西,一了百了。
跳到东屋一看,就见男人和公公对着一个皮包,男人嘴里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最大的特点就是动静够大。
她冲过去探头往皮包里一看,全是一捆一捆的钱!
“啊——哦——哦哦哦——”三婶嘴里也立马发出不知何意的声音。
直到大仓走进来,两口子还在语无伦次,指指皮包,又指指大仓。
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脸上都挂满了泪水。
不用问,大仓拿这么多钱过来,肯定是救命来了啊!
好一会儿,两口子才算稍微平静下来。
三婶平静下来,立马恢复了活力,当即跑出去刷锅,收拾餐具。
至少先烧点水,给大侄子喝。
三叔却是还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侄子:“大仓,你意思是让我用这些钱当本钱,以后不要再借钱了?”
“对。”大仓点点头,
“我这里边是三万块钱,你拿出一万还债,剩下两万当本钱。
俺小姑那边的一万你不用管,我先给你还上,也就是说,你一共欠我四万。
这四万块钱我不急着用,你也不用急着挣钱。
这回再干,稳扎稳打,不要一下子养那么多。
我建议你分批次养。
比方鸡场最多能养一万只鸡,你分成三批。
而且每一批之间的消杀隔离要做好。
当然,最关键的是疫苗,不要心存侥幸,不要为了省钱,该打的疫苗不打。”
三叔惭愧地低下了头:
“大仓你说得很对,前几次我没打鸡瘟疫苗,也没事,就大了胆儿。
以为只要消毒做好了,不打疫苗也没事。
不过你放心,有了这次教训,你三叔以后不管怎么干,都要先求稳。”
“嗯。”大仓点点头,“大算盘子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大算盘子,爷爷和三叔全都变成满脸的怒气。
“还能怎么回事。”三叔说道:
“这次我养的有点多,到了后期又没买饲料的钱了。
亲戚朋友那里该借的都借过了,实在没处借,只好去他那里借高利贷。
是的没错,我答应他卖了鸡就还钱,给他打的欠条也是这么写的。
可是,谁能想到就鸡瘟了呢!
你三叔也不是那种赖账的人吧!
剩下的那些鸡,我卖了不到两千块钱。
可他非逼着要钱。
我欠他三千块钱,这两千块钱也不够啊。
就想用这两千块钱再从头干起来。
我求他再缓缓,等我干起来就还钱,反正利息我都认着。
他当时也没说不行啊,就是在鸡场里转了一圈儿就走了。
过了几天我去兽医站买饲料,本来兽医站可以欠一半的。
没想到兽医站说不能欠了,买饲料和兽药要现钱。
没办法,我把手里的钱全拿出来了,两千多。
那里边还有我又去亲戚家,不好意思上门的亲戚我都去借了,凑了那么点钱。
交上钱兽医站的人就翻脸了,说大算盘子跟他们打好招呼,让他们把钱扣下。
还威胁我说,这些钱都不够还债的,要是再不还债就去告我。
我手里再也拿不出钱买饲料,进了三千鸡苗,全饿死了——”
三叔再也说不下去了,情不自禁捂着脸“呜呜”地哭,一边哭还一边说道:“大算盘子太狠心了!”
老梁头恨恨地说道:
“那个大算盘子就是钻进钱眼里去了,干的坏事太多了。
听说以前的时候他跟外村一个人逼债,都逼得有一个上吊的!
简直是伤天害理,丧尽天良!”
大仓叹口气:“关键咱们跟他是一个村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做事太绝了。”
说着大仓站起来:“三叔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吧,这口气,咱们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