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子死孝，为臣死忠。官家，臣建安节度使、诸军统制、正二品枢密副使陆天瑞，尽力了。如今，天命至此，臣莫奈何！”他仰头向天道。</p>

遂，向妻女道：“我不才，没能助官家中兴大业，到这一步，只有一死。你们若活着，徒然受辱，同我一起去吧。”</p>

妻女皆点头。</p>

一家人，举身赴海。</p>

此是冰天，谁言水国，千古孤臣滋涕。</p>

一场决绝的对战，让这片水域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p>

那些不肯心归异族、投奔来的遗民，见汉军大败至此，情知国亡已成定局，再无希望，相继投海。真正是：天地同悲，日月同泣。</p>

汉人的风骨和血性，让包括忽穆烈在内的所有西狼军都震惊了。</p>

西狼曾攻下一个又一个的国度，包括以善战著称的花剌子模，以高大雄壮著称的西域胡人，但没有一个国度的百姓如此执著。</p>

凄风楚雨的黄昏，刘小五身上的战袍，满是血污。雨淋着他，淋着这满目疮痍的山河。</p>

他的卦里，早就预示了这个结局。</p>

但身为国君，他不能不做这最后的抵抗。</p>

卦是天意，战是人为啊。</p>

一个青色的身影，在雨中向他走来。</p>

竹晚。</p>

她走向他，站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p>

忽穆烈策马而来。</p>

到刘小五身边，拉住缰绳。</p>

他坐在马上，看着这个少年，道：“朕说过，不想杀你。”</p>

刘小五不作声，眼里是悲伤的死寂。</p>

忽穆烈又道：“你可知我是谁？”</p>

“你是孛儿只斤?忽穆烈，朕最大的敌人。”</p>

“不，朕不仅是你的敌人，还是你的亲人。”忽穆烈声如洪钟。</p>

这句话对刘小五而言，无疑是羞辱。</p>

这个双手沾满了汉人鲜血的鞑子，杀人的恶魔，凭甚说是他的亲人？</p>

少年拼尽力气，挥拳向忽穆烈。</p>

忽穆烈从马上跃下，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你母亲呢？”</p>

刘小五恨恨地瞪着他，并不回答。</p>

忽穆烈道：“你可知你母亲是谁？她叫孛儿只斤?乌兰，她是西狼的萨仁公主，昆仑大汗的女儿。”</p>

“不。”刘小五冷笑道：“我母亲叫白辞。她早就不要孛儿只斤这个姓氏了。她也不会再认你。”</p>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入忽穆烈心里。</p>

他明明是胜利者，不是吗？为何没有胜利者的喜悦？</p>

他松开刘小五，踉跄着，后退几步：“不可能。乌兰永远是草原的乌兰，永远是孛儿只斤?乌兰，永远是朕的乌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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