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阿九将袍子穿好，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p>

乌兰在榻上，重新闭上眼，耳畔是绵软的秋风，心里有一颗颗石子投入深潭带来的阵阵回旋的余音。</p>

勤政殿。</p>

白若梨简洁明了地说了自己的打算。</p>

阿九道：“不可。”</p>

白若梨道：“难道你真的以为费总兵能堪大任？”</p>

阿九沉吟道：“无论如何，朕不能让你去冒险。战场上，刀剑无眼。”</p>

“我推测，忽穆烈此次发兵，多为试探之意。试探砚山死后，中原的兵力。所以，这一仗，与以往不同。要紧之处，在于快，在于猛，给鞑子一个反击，才有望西狼撤兵。如此，士气尤为重要。我是砚山的妻子，军中多是砚山的旧部，我的出现，对鼓舞士气、凝聚军心，有极大的益处。”白若梨道。</p>

“不可。”阿九坚持着。</p>

白若梨急道：“大雨持续近一月，临安附近几个郡县都向朝廷报了洪灾，前线粮草能供到几时？若不能速战速决，有大祸！愿官家以国家大事为计！”</p>

寂静的夜，混杂着几声秋虫叫。</p>

诚然，白若梨所说，俱是实情。</p>

此时此刻，朝廷派白若梨出征，确是最好的选择了。</p>

既可带动军心，又可向天下人证明，方砚山之死，非皇家所为，皇家问心无愧。</p>

半晌，阿九道：“朕答应你挂帅出征，但你也得答应朕一件事。”</p>

“何事？”</p>

“任何时候，保命要紧……”他喝了口桌上冷了一半的茶，顿了顿，道，“平安回来。”</p>

他捧了军印给她。</p>

她跪在地上，郑重接过。</p>

“平安回来。”他又说了一遍。</p>

“临走前，我想在宫里见两个人。”白若梨道。</p>

阿九点点头。</p>

他没有问她要见谁。</p>

他隐隐约约能猜得到。</p>

白若梨走到门口，停住步子，折身，道：“今晚，内侍送到方府的圣旨，我看完，便烧了。官家就当没有这回事吧，我自也会当没有这回事。”</p>

阿九道：“朕其实已经……”</p>

他叹了口气：“朕其实已经让人收回旨意了。想是奴才们慢了一步。你莫要吃心。”</p>

白若梨不欲再与他谈及此事，她带着七分托付三分恳求，道：“善待灵山……善待皇后。”</p>

阿九看着她。她的白衣在夜里，皎洁如霜。</p>

她道：“皇后对你，你对皇后，都比彼此以为的，要情深。”</p>

情深不察，以为无情也。</p>

他们都是雾中的人。</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