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皇长子亦吃得很开心。</p>

他好久没有感受过这般热闹与温馨了。</p>

用罢晚膳，他蹭到阿九膝边，说要背诵一段《千字文》给父皇听。皇室子弟三岁入上书房开蒙。他已经读了一年半的书了。近来，因疾，好些日子没去听太傅授课。今夜，他想向父皇证明，他的学业并未荒废。</p>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孔怀兄弟，同气连枝……”</p>

阿九点头赞许，命内侍取来一支金毫笔赏给他。</p>

皇长子握着笔，喜悦又激动，小脸儿红扑扑的，鼻尖冒着细细密密的汗。</p>

他十分珍惜在父皇面前表现的机会。</p>

孟昭云端了温水来，伺候皇长子洗漱。随后，乌兰将他抱到东偏殿的床榻上，他很快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p>

乌兰回到正殿来，阿九已脱了外衫，坐在榻上。</p>

“你怎么不走？”乌兰闷声道。</p>

“走哪儿去？”</p>

“自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p>

阿九道：“这里便是朕该来的地方。朕在自己的家用膳，在自己的家睡觉。”</p>

乌兰不理睬他，吩咐孟昭云端铜匜来，她要浴足。</p>

她圆圆的脚丫搁进温水中，另一双脚也伸了进来。</p>

她踹他，他不走。</p>

铜匜中溅起水花。</p>

水花溅起朵朵情欲。</p>

阿九就势将她拉到床榻上，他的脸离她很近，风月潺潺，从他那里渡到她这里。</p>

他吻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p>

她急促地喘息。</p>

他的手解开她的腰带。</p>

草原女子的身体，就像草汁般饱满丰盈。</p>

他辗转其中，欢愉似雪乱，拂了一身还满。</p>

“昭阳，你给不给朕，给不给？”</p>

乌兰咬他的肩，没有作声。</p>

他将她的衣裙褪去。</p>

这一次已经没有上一次那样的疼痛了。他填充了她心里的荒芜和彷徨。乌兰闻着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看着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洒到他和她身上。</p>

西狼有“抢婚”的风俗。姑娘戴着札拉帽，坐在帐篷里，谁抢赢了，姑娘就是谁的。乌兰觉得，阿九就是那个抢她的人。她还没有来得及从旧日中冷却，就已经是他的人了。</p>

她又狠狠咬了他一口。赌气的，娇憨的。</p>

这是她神志清醒下，他与她的第一次。他感觉她在一点点地向他敞开。他有一种攻池掠地的满足与慰藉。</p>

乌兰忽然问道：“阿九，你从前说，你尚未娶到心爱之人。你的心爱之人是谁啊？”</p>

阿九汗津津地搂着她，看着她的面孔，道：“是你。”</p>

乌兰道：“我才不要信。你明明说，她已经嫁与他人了。你告诉我嘛，我又不会恼，你的女人多得像天上的星星……”</p>

“你是红日。红日出来，就没有星星了。”</p>

他用一场卷土重来的热烈堵下她嘴边的话。</p>

男人和女人之间，隔着一层过往的纱，七分朦胧最好。</p>

鸳鸯交颈，玉钗敲枕。</p>

枕上云收又困倦，梦中蝶锁几纵横。</p>

贤德宫。</p>

白若梨将酸枣递给方灵山。</p>

方灵山拈起一颗，放入口中，扬眉道：“黑水镇的酸枣。这兵荒马乱的，不易得。若梨，你有心了。”</p>

她们自小在黑水镇一道玩耍，系闺中密友。虽然白若梨做了她的嫂嫂，但她们仍然喜欢唤对方闺名。</p>

白若梨打趣道：“灵山，都要做娘了，还是这样馋。”</p>

“若梨，你知道吗？我这胎，定要是个皇子。我近来颇喜翻看西汉的《胎产书》，上头说，内象成子。我一直照着做呢。”方灵山抚摸着肚皮道。</p>

“内象成子？”白若梨问道。</p>

方灵山笑笑：“是，若想生男儿，就要常弄弓箭和看公马、雄虎；若想生女儿，就要常佩戴簪子、耳环及珠子之类的东西，这就叫作‘内象成子’。银霜都给我找了上百张弓箭了。”</p>

白若梨拍拍她的手，道：“儿女都是福。灵山，你自己的身体最要紧。生个公主，也没什么不好。闺女贴心。砚山巴不得你生个闺女呢。”</p>

方砚山的确不想让妹妹生皇子。一旦生了皇子，将来就必定要卷入立储风波。方家会更让官家忌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