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暄是软硬兼施,外加一哭二闹三上吊,然东君根本就不接他的招,只抬眼给小八打了个眼色。
他们主仆二人,自然是默契十足的。小八随手往怀里一掏,便掏出一叠纸笺凭证来,往高暄眼前一送。
高大人立时警惕的看着这一叠纸笺,咬咬牙,“又来!”
想来,东君的这一招,恐已经在高大人面前使用过无数次了,这才引得他咬牙崩出“又来”两个字的。
东君继续云淡风轻,“简捕头在其位一日,这种出门公干的事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故而这些费用,也是应当应分要同他报销的,大人在其位当谋其职,就不用东君再加啰嗦了吧!劳烦大人大笔一挥,如此就皆大欢喜,两不相愁了。”
高暄:“好小子,你又在这儿等着我啊!次次都这样,次次都为了你表哥那一点点出门公干的费用,就要斤斤计较,随手给本官下个套,必得要本官心甘情愿的给你报帐才肯罢休。天底下哪有似你这般护短之人啊!”
东君继续看自己的书。
高暄黑口黑脸:“哼!不就几十两银子的事吗?你犯得着如此大费周折,斤斤计较吗?”
“是呀!不就几十两银子的事吗?可大人又哪一次爽快过呢?”
高暄:“……”
高暄咬牙,“行,我签!”他说完便提起狼毫,洋洋洒洒几笔又几笔,签下自己的高姓大名后,便将笔狠狠往案上一掷。
小八笑着收起,随手往怀里一掏,再伸出手时,手心里赫然是颗莹润发亮的大东珠。
这也是原府衙库房里的那一颗。
高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瞪目结舌,指着东君,“果然,本官就知道你是骗人的,你这个小~大骗子!”
小~大骗子,足以概括高大人愤慨惊诧的心情了。
他放好大东珠,再将小珍珠塞回给东君,“物归原主,你收好,留着好下次再去骗人!”
东君小心的拣起珠子,不悦的乜了高暄一眼,“你小心点,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
“切!”高暄不屑完,又开始忧愁了,“哎!一波方平,一波又起,那史三石,哦不对,那史磊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中可有数了?”
东君继续看书,还悠闲自在地品了口茶。
高暄知道,在忤作未出结论前,东君是不会妄加评论的。
可他哪有心思在此自在饮茶呢,抬脚就往门外走,门口的府丞林云也赶紧跟上。
“大人,相里推官又给您下套了吧?他可是越来越过分了!”府丞为高喧鸣着不平。
“你懂什么?”
“啊?”
高暄此刻的脸色不怒反笑,还带着些洋洋自得。府丞跟随他日久,自然是懂得揣摸上司的心思的。
他只低头一想,便大概明白了七八分,遂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原来大人是故意不给简捕头报帐的。”
高暄得意地乜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本官是不通情达理,故意刁难下属之人吗?”
府丞:“大人用心良苦,下官实在是佩服至极!不过,就是委屈大人白担了这抠门刻薄的名号了。”
高暄大度一笑:“不委屈,对付非常之人,当用非常手段。咱们的相里推官随时随地都会藏着一手,我若不拽着他的小尾巴,又如何制衡他,让他对本官言听计从,坦诚相见呢,嘿嘿!”
府丞腹语——真是一山还比一山更高!
府丞:“大人高明,知道推官最是护短,他是不舍得他表哥受一丁点委屈的。”
高暄得意浅笑,“可不是吗!别看那家伙聪明伶俐得很,其实他特别单纯,没别的心机,就知道护短而已。”
小八看着主子手中的书,忍不住道:“公子,您就歇息一会儿吧!这本《诡案秘录》上的所有奇案,你不仅没有忘记,还能将之倒背如流,就别再看了,当心累坏身体。”
东君听话的合上扉页,用手轻抚着扉页上的作者署名,喃喃念道:“东方若玉。”
随后,他撩起自己的衣袖,看着手腕上的那片兰叶出起神来。
看见主子神伤,小八便上前轻声安慰,“公子,别担心,相信总有一日,一定会找到他的。”
东君苦笑:“当初就是因为看了他的书,我才决定来帝都当推官,一是为了寻找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二也是为了找到他。”
小八轻轻接过主子手中书,温言道:“小八知道,公子您视此书为良师知己,海塔明灯,但您现在要休息了,再过一会儿,高大人就该回来了。”
高暄惦念着王府跪尸案,东君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他随手一指小八手中之书:“此书之中,有一案件,与当下之案有异曲同工之妙。”
“公子说的是那桩泉水立尸案吗?”小八来了兴趣,当然也是为了帮主子参详案情。
“正是!书中讲到,仲春时日,有几位公子去郊外山中踏青,其中有一人去山泉中抓鱼,可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其回来,同伴们便去寻他。后来,发现他赤条条的站立在山泉水中,全身僵硬,已然身亡。而且,重点来了,那死者脸上也带着同史磊一般无二的笑容。”
“小八记得的,那人的死因应该是……”
“东君,结论出来了,不得了啊?”高暄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打断了小八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