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荟清冷、孤傲、从容，心中不藏事，因为万事都不入她心。</p>

那时候的她是太平道的圣母，却并不是故意助纣为虐，只是因为师父徐檀的命在洪羲手中。</p>

所以她对未来从没有什么展望，只是随意地活着。</p>

但是从她认识自己之后，更确切地说是爱上自己之后，她开始对未来有了盼头，可是却又因为恢复了记忆而变得小心了起来。</p>

那时她这般看着像是下凡仙子般的性子，其实只是遮掩了她那颗脆弱敏感又自卑的心。</p>

只是因为，她是外族。</p>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p>

赫温克族只有几百人，但是波斯不是，说实话，戚白荟甚至连茜茜都并不是多么信任，哪怕佛朗基隔着大洋数千里。</p>

就是因为她是外族。</p>

林止陌拉住戚白荟的手，捏了捏，还是那么柔弱无骨。</p>

“放心师父，我心里有数。”</p>

戚白荟沉默了片刻，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看向林止陌手中那封信。</p>

信中的意思她也懂了，宁嵩想利用良贞公主刺杀林止陌，让林止陌大怒后失去理智挥军北上，于大月氏交战，他就可以让可延部趁机浑水摸鱼了。</p>

“所以他们是想利用你出兵之机顺势攻打大月氏，好势如破竹直破王庭？”</p>

“宁嵩老狗有些时候跟我的思路其实是一样的，用最少的力气做最大的门面，所以也更容易被我识破，他想利用我？我就不出兵，就不动手。”</p>

林止陌笑得很随性，很明朗，“他想势如破竹？让他去破个山竹。”</p>

蒙珂在旁插嘴：“就是，反正他万事俱备，箭在弦上，肯定是要和大月氏开战的，让他硬上呗。”</p>

戚白荟微微蹙眉：“大战将起，要不要让墨离回来？”</p>

她知道林止陌那支雇佣军还在弥兜军中藏匿着，算是深入敌后之后了，万一出点差错……</p>

“不会有事。”林止陌安慰她，“甸亚大汗可能还不知道情况，但是弥兜知道，而且弥兜没有退路了，就让师兄祝他一臂之力，顺便练练兵吧。”</p>

没有什么地方比身在战场中心更能快速提高战斗素养和战斗意志了，回来？没必要。</p>

戚白荟的情绪不太高，林止陌索性便陪着她一起进了晚膳，饭后的两人坐在窗边，看着夏末初秋的明朗夜色，忽然有点缅怀曾经。</p>

“师父，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骗我什么天赋异禀惊为天人之类的。”</p>

戚白荟嘴角抽了抽，黑历史被翻出来，谁都不会太高兴，所以她没说话。</p>

林止陌又道：“还有南城小院里你第一次跟我喝酒，我才见识到什么叫两幅面孔。”</p>

戚白荟转过头去。</p>

那次她酒后发疯，人设崩塌，原本的高冷瞬间消失，也是第一次在林止陌面前展现她疯狂妩媚的一面。</p>

“还有还有，第一次给你望远镜的时候，你拿着坐在那边的楼顶，对，就是那边，你是不是看了一夜？”</p>

戚白荟咬了咬牙。</p>

“还有还有还有……”</p>

“你有完没完？”</p>

戚白荟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怒目。</p>

林止陌的手搂了上来，笑道：“当然没完，我和师父姐姐这一辈子可还长着，哪有那么快完？”</p>

戚白荟瞪着他，一肚子社死的气瞬间发不出来了。</p>

她也想到了之前的那每一夜，无论风霜雪雨，自己都无所畏惧的守在这家伙的殿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