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扬长而过，吹动梅枝轻轻/颤动。</p>

暗香翻飞，花瓣零星如雨。</p>

白明微接了一瓣腊梅放在手心，曾经握笔的纤纤玉手仍旧白皙，只是遍布薄茧与小小的伤痕。</p>

她端详着花瓣，久久没有言语。</p>

张进来到她身后，向她拱手行礼：“姑娘。”</p>

神思被拉回，白明微却不回眸：“进展如何了？”</p>

张进把白琇莹与刘尧那边发生的事与她仔细道来，最后总结道：“姑娘，属下不明白，这么多的人家，您为何偏偏让周毅带着他们去九月姑娘家？”</p>

白明微手指曲握，那片美丽的花瓣被藏于手心。</p>

她露出淡淡的笑意：“因为我想让九皇子知晓，不是所有人，都像白家军与边城百姓那般，对东陵有着深深的热爱。”</p>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不求回报的守护着这片土地，要是东陵没能爱惜受苦受难的百姓，也没能照顾好那些因为东陵失去一切的人。”</p>

顿了顿，白明微抬头望向天空。</p>

哪里阴云浮动，翻涌如晦海。</p>

她用极为冰冷的语气说：“那么，这份恨意会越聚越多。”</p>

直到，把他刘家的一切尊荣燃烧殆尽，然后从火海里寻找新生。</p>

张进不禁哑然，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白姑娘这里大受震惊了，然而他总能听到叫他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事。</p>

最后，他再度拱手：“姑娘总能想到很长远的地方去，只是属下同样不明白，为何边疆五座城的百姓受尽苦楚，他们还那般眷恋这片土地？”</p>

忽然一阵朔风拂来，白明微放手让飞花随风而去。</p>

她负手回眸，告诉恭敬肃立的张进：“因为边城的百姓，曾经不止一次目睹我东陵的好儿郎在他们面前抛头颅洒热血。”</p>

“他们深切地感受到，将士们守护他们的那份决心，所以他们才会为身为东陵人而自豪。”</p>

“况且，北燕人乃是异族，自古以来两种民族很难共存，他们日子再难过，也定不比被异族所统治的时候难过。”</p>

张进得到了答案，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p>

白明微转身：“你先下去吧，这几日好好跟进罗县令的事，一旦他这边事了，我们便回羌城。”</p>

张进拱手：“是，姑娘。”</p>

白明微继续抬头看着眼前的飞花，被风卷起又落下，纷纷扰扰铺了一地落英。</p>

听说母亲最爱梅花，因此梅花也成了父亲最喜爱的花。</p>

如今父亲也随母亲去了，不知他们在九泉之下是否团聚了？</p>

还是说，父亲生怕母亲见到他的惨状，所以父亲不敢去见母亲呢？</p>

许久过后。</p>

白明微抬手拭去眼角氤氲的水汽，让自己露出一贯噙着的清浅笑意。</p>

或许是风太大了，吹得她眼睛深疼。</p>

又或许是腊梅开得太好，让她不由自主想起父亲了。</p>

……</p>

三日后。</p>

入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