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凝重,薄唇抿成一线。</p>
林嘉道:“你说。”</p>
凌昭的唇抿了抿,才道:“纵我现在便开始谋算,这件事,依然可能失败。”</p>
林嘉怔住。</p>
“任何事都可能失败。我做事并不讳言失败。我是想告诉你,若此事失败,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p>
这光华灿人的青年道:“我可以不娶。”</p>
“便我做不到娶你,我也可以做到不娶别人。”</p>
“你我之间,不会有别人横亘其间,也绝不会有别人以我妻子的身份压制你。”</p>
这一刻,林嘉身形定住。</p>
仿佛雕塑。</p>
是太欢喜了吗?</p>
凌昭摸摸她的头,低声说,“别出去了,堂屋里有风。你头没干,别受了风寒。”</p>
他说:“我走……”</p>
“了”字没能说出口。</p>
因林嘉踮起脚,吻了他的唇。</p>
凌昭只觉得脑中“轰”地一下。</p>
林嘉离开他的唇,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p>
凌昭向后踉跄了一步,正迈出了槅扇门,还扶了一下门框才站稳。</p>
“我……”他道,“我得走了。”</p>
必须得走了。</p>
林嘉点点头,温柔地道:“回去吧。”</p>
凌昭看了她好几眼,终于肯放开了门框,毅然转身走了。</p>
来日方长。</p>
来日方长。</p>
林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p>
凌熙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p>
和这样的人相爱过,相知过,相约长相守。林嘉觉得,她在金陵实在没有遗憾了。</p>
但她也必须得走。</p>
她虽不懂官场,却知道足以可家族对抗的筹谋,付出的必然是相应巨大的利益。</p>
他爱她爱得赤城,甘愿付出。</p>
她却不能让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p>
有些人,曾经遇到过就可以。</p>
有些爱,曾经拥有过就该知足。</p>
她从懂事起,口中的每一餐饭、身上的每一件衣都来自凌家。从来无以为报。</p>
如今她在这宅子里,一针一线都不属于自己,依然是身无长物的状态,拿什么回报凌熙臣?</p>
唯有从他的世界里安静退出,让他的人生回归正途。</p>
她一直对一些微妙的东西直觉敏锐。昨日里突然发问,番子当时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她的身世不会是“公主之女”那么简单。</p>
不管怎样,她都得亲自去看看。</p>
京城既有亲人,便成了她的退路。否则,她现在真的还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从凌昭的世界里退出来。</p>
翌日,小宁儿看到林嘉像是在打络子,她问:“姑娘今日不做点心吗?”</p>
林嘉“嗯”了一声,道:“不做了。”</p>
她专心地弄着手中丝线,待弄完,张开手掌翻过去。丝绳垂悬在手指上,</p>
原来,她给凌昭的玉锁片结了丝绳。</p>
“小宁儿。”她唤小宁儿过来,“帮我戴上。”</p>
小宁儿便过来帮她将玉锁片戴在了颈间。</p>
她道:“系牢一些,死结也没关系。”</p>
又过了一日,到了她和番子约定的日子。</p>
她写了一封信交给马姑姑:“劳烦姑姑帮我跑一趟,把这封信交给他。”</p>
马姑姑太闷,乐于跑腿。</p>
拿了信,出门前还嘱咐小宁儿:“紧闭门户,别随便给人开门。”</p>
季白一直在往这宅子里送东西也送人。</p>
如今有厨娘、烧火丫头,粗使奴婢、专门打理花园的婆子和专门干重活的婆子。</p>
其实一院子人呢。这里治安也好,左右邻居都是正经体面人家。</p>
青天白日马姑姑没什么不放心的,拿了信便往尚书府去了。</p>
她走后,林嘉等了片刻,确定她走远了,至少两条街,才从袖管中取出一截手指长的金属细管。</p>
这是瘦高的番子给她的,这是一只特殊的哨子。林嘉站在前院,对着院墙吹响了这哨子。</p>
小宁儿感到莫名,不知道她在做什么。</p>
两个男人便从天而降似的跳了进来。</p>
小宁儿吓得要惊叫。</p>
林嘉道:“小宁儿,别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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