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p>

十二郎放了婚假回到府里,被告知纳林嘉的事流产了。他愕然。</p>

三夫人拉着脸：“不知道怎么传到老夫人那里去了，老夫人不许。叫好好发嫁了她。”</p>

“小林就别想了，老夫人都发话了,你我岂能违抗。”三夫人揉太阳穴，“先等莹莹过门,我把静雨给你。”</p>

静雨虽有两分姿色,可在林嘉的美貌面前，她算什么。</p>

就连秦佩莹已经是美人了，也还逊了林嘉两分。林嘉这种美貌，是可遇不可求的。</p>

原以为是铁板钉钉的囊中物,插翅难飞的笼中鸟,她就怎么就飞了呢？</p>

凌延不甘心！</p>

他问：“没别的办法了吗？”</p>

三夫人恼怒：“还能有什么办法！”</p>

凌延脱口道：“我们找个人假作是她舅舅,把她领出府去。再以舅舅的名义写个卖身契,也不必非得做妾,可以安排在外面……”</p>

他说着说着,忽然觉出了房中的安静,声音戛然而止。</p>

三夫人和蔡妈妈都悚然看着他。</p>

凌延一时冷汗出来，嗫嚅：“只、只是说说……”</p>

蔡妈妈根本没吭声。</p>

三夫人不大自然地说：“说说便罢了，这等事做不得。咱们凌家家风严谨，作奸犯科的子弟决不姑息。你小孩家信口雌黄，莫要再与别人胡说,让人当了真。”</p>

凌延忙道：“是，决不敢。”</p>

三夫人柔声说：“课业繁重，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亲迎的事不用你操心,府里管事都是面面俱到的人。你只管等着做新郎便是了。”</p>

凌延老实道：“是。”</p>

又道：“那儿回去了，母亲注意身体。”</p>

三夫人又将他唤住,严厉道：“纳妾不过小事，娶妻才是大事。莫要因小失大。再喜欢，也不许去小院！更别生出什么私相授受、生米煮成熟饭的腌臜心思！读书人的名声何其重要，出了这等事，毁的是你自己的前程！你看九郎，麻衣茹素是图什么，还不是图名声！”</p>

凌延连连道：“儿子决不敢。”</p>

他额上生汗，因刚才要告退的时候，脑子里的确是闪过要不要干脆生米煮成熟饭的。</p>

竟被三夫人看出来了不成。</p>

赌咒发誓地做了许诺，凌延才汗涔涔地离开。</p>

房中又静了。</p>

过了片刻，三夫人道：“他小孩家口不择言，一时冲动瞎说呢。”</p>

蔡妈妈：“是，是。”</p>

三夫人道：“当不得真的。”</p>

蔡妈妈：“是，是。”</p>

三夫人浑身难受，说不出来为什么，道：“你叫人看好他。少年人冲动，别真生米煮成了熟饭。”</p>

蔡妈妈：“是。”</p>

她去安排了。</p>

三夫人独自坐了一会，自言自语：“还好媳妇是自家人，和我一条心。”</p>

似乎宽慰了不少。</p>

蔡妈妈交待了人盯着十二郎，怕他冲动乱来。</p>

只她回到自己房里，还觉得后背发寒。</p>

十七岁的少年郎，脱口而出就是冒亲认领，卖良为贱，金屋囚美。</p>

这是什么人呐。</p>

蔡妈妈自认颇有手腕。</p>

然而她的“手腕”其实都不过是内宅手段。就如凌昭所说，内宅无大事。内宅妇人的手腕，无非就是利用手中资源、人力，借势迫人罢了。</p>

简单地说，就是拿捏二字。</p>

就连四夫人说起三房之前对林嘉所做的事，都用了“阴逼”而非“强逼”。‘</p>

一个“阴”字，便道出了内宅手段的曲折婉转。</p>

三夫人和蔡妈妈虽在记要林嘉做妾这事上的确卑劣了些，但她们的确打内心里认为让林嘉给凌延做妾对林嘉是一种恩赏，是一条好出路。</p>

只是林嘉不识抬举而已。</p>

林嘉以良家为妾，是身份高于婢妾的良妾，是还要有官府承认的立妾文书的。</p>

这与卖良为贱和囚禁完全是两回事。</p>

然而这个人，这个人偏偏是未来三房的男主人。</p>

蔡妈妈都不敢把心里话当着三夫人的面说出来，只唯唯诺诺地附和“是，是”。</p>

成亲在即，秦佩莹的嫡母看着自己养大的庶女这就要出嫁，也难免唏嘘。</p>

最后几日了，她将秦佩莹唤到身边，传授她一点对付凌三夫人的心得。</p>

“你那姑姑啊，其实说起来，也好对付。”她道，“你记住一个原则，便能将她哄好了。”</p>

秦佩莹屏息倾听。</p>

嫡母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扯扯嘴角，语带讽刺地道出了那个秘诀——</p>

“将她捧在手心里。”</p>

秦佩莹细细品了，领悟于心，不由点点头。</p>

那一沓子备选人的资料都扔给季白：“你先去看一遍，长成这样的都筛掉。”</p>

烦躁中带着恼怒。还未替林嘉选定一个夫婿，就已经迁怒于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