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p>
下午肖霖和凌府其他的公子们一道回来了。</p>
得知明天可以去水榭听探花郎讲学, 他惊呆了。</p>
今年的院试他也参考了，和十六郎一起落榜了。十五郎如今也中了秀才，已经不和他们一起上课了。肖霖十分羡慕的。</p>
“怎、怎么突然……”他磕磕巴巴地问, 有点不敢相信。</p>
肖氏含笑道：“这还是多亏你姐姐。你姐姐认识了凌九郎身边的大丫鬟, 托人家帮忙递了话, 事情就办成了。”</p>
凡是走举业的读书人, 状元榜眼探花乃至庶吉士, 在他们心目中便是要膜拜的偶像，比庙里的菩萨还金光闪闪。尤其是这种就在身边的，活的。</p>
肖霖对这位探花郎闻名已久了，也听十六郎说过旬日里会过去受指点。只是知道人家是在自己家里给自己的弟弟们加课，他年纪小脸皮薄, 虽心里向往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孰料母亲和姐姐竟把这个事办成了，做梦似的。</p>
不用肖氏说, 他就已经跳起来对肖晴娘一揖到底：“多谢姐姐！多谢姐姐！”</p>
肖晴娘叹口气，道：“你去了一定要好好学，我也是豁出去脸皮去求人的，你莫要辜负了我。”</p>
肖霖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定会！不不, 一定不会！”</p>
肖氏虽不知道肖晴娘叹什么气, 但她乐见儿女和睦，手足相亲。</p>
“来，试试这件新衣。”肖氏扯着他, “明天穿着这件去, 体体面面的。”</p>
肖霖哪还有心思试衣服, 他是听十六郎讲过的, 他的九兄治学超级严厉，留的课业也多得让人头痛。</p>
还试什么衣服！他拔脚往屋里跑：“我去温书！”</p>
肖氏笑着摇头。转头看女儿, 却见肖晴娘老神在在地。</p>
“想什么呢？”她问。</p>
肖晴娘含糊道：“怕明天虎官儿给咱们丢脸。”</p>
“别瞎说。”肖氏嗔她。但肖霖确实表现得紧张，弄得肖氏也紧张起来了，站起来：“我去给他蒸个鸡蛋羹压压惊。”</p>
待晚上就寝，肖晴娘却总也睡不着。</p>
昨天早上穿衣服穿错了，惹得凌九郎不快，她懊恼得到现在都摆脱不出来这个情绪。一想起来，就在被窝里长吁短叹，恨不得世上有卖后悔药的。</p>
心里有心事，第二天竟是天一亮就醒了，比往常早得太多。</p>
睁着眼盯着帐子半晌，下定决心起了床，决定再去一回梅林。她心里是明白自己与凌九郎的差距的，就是想远远地再看一眼他的风姿。</p>
这次可不能再穿错衣裳了。她也不敢点灯，摸着黑凭着手感找了身冷色调的衣裳。悄悄洗漱了出来，果然肖氏已经在灶房，她提着裙子轻声快步地跑到了院门口。小心打开门栓，尽量不发出声音，一溜烟出去了。</p>
到了外面，怕肖氏发现，她快走了几步，忽地停住——前面一个单薄的人影，提着个食盒，走得不紧不慢地，竟是林嘉。</p>
虽然知道她是常去梅林的，可也没必要去得这么勤吧。肖晴娘忍不住在心里抱怨。</p>
她不敢现身，一路小心地跟在林嘉后面保持着距离。好在一路上没有撞见别人，也没有露出形迹。</p>
待到了梅林附近，她找棵树藏匿身形，远远瞧着。</p>
林嘉放下食盒倚着梅树打络子。不多时，一个俏丽丫鬟从梅林里出来，两个人笑着说了两句，丫鬟接过了食盒，两个人并肩往梅林去了。</p>
肖晴娘愕然。</p>
林嘉见出来接她的是柿子，也是惊讶。</p>
柿子笑道：“桃子昨天得了假，回家去了，要好几天才回来。”</p>
“咦，桃子姐姐家在哪里啊？”林嘉好奇地问。</p>
“她家在咱们一个庄子上，她爹是庄子上的庄头。”柿子掩口笑道，“你猜她回家干嘛去了？”</p>
林嘉莫名：“是有什么事吗？”</p>
柿子笑着揭开了谜底：“她好事近了，回家报喜去了。”</p>
林嘉眼睛睁得溜圆：“是、是婚事吗？”</p>
“是呢。”柿子接过食盒和她一起往里走，给她讲详情，“是配给了季白哥哥，季白哥哥可是我们公子身边最得力的人……”</p>
凌昭练完剑，两个女孩子蹲在炉边叽叽咕咕地低声说话呢。</p>
“在说什么？”他接过柿子递过来的帕子，问林嘉。</p>
“在说桃子姐的事呢。是明年是吗？”林嘉说，“时间还宽裕，我想给桃子姐绣一对枕套做贺礼。”</p>
凌昭擦汗的手就顿了顿。</p>
这于林嘉，从关系上和所需的成本上来说都是十分合适的贺礼。</p>
若只是给桃子也就罢了，但这枕套是“一对”，也就是两个。一个桃子用，另一个自然就是季白用。</p>
林嘉亲手绣的枕套要给季白用吗？</p>
林嘉一边熟练沏茶一边道：“我想着就绣个鸳鸯戏水，我那里有鸳鸯戏水的图样子。贺新婚的话，是得绣鸳鸯的吧？”</p>
她知道鸳鸯戏水的真实含义吗？</p>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p>
凌昭忍无可忍，把帕子丢还给柿子，一撩衣摆，在石头上坐下：“不用，到时候我赏她全套的喜服喜被。”</p>
主人大方，于桃子当然是好事。林嘉当然替桃子高兴的。</p>
只是不免觉得探花郎读书聪明绝顶，生活上好像有点冒傻气了。桃子姐又不是一辈子只用一套被服，她总得换洗啊。谁家还嫌被服枕套这种东西多的。</p>
只林嘉又不傻，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探花郎抬杠，只笑着“嗯”了一声。打开食盒，给他拿点心。</p>
柿子默默地提着水壶蹲回到小炉旁。</p>
她是得了桃子的真传的。桃子对她不藏私，回家之前仔细叮嘱过她许多注意事项——</p>
“不用抢着干活，就让林姑娘做去。就当自己不存在。”</p>
“傻，公子当然不会怪你懒，只会觉得你有眼色。”</p>
“那个，公子话会比较多，你脸上别露出来，就当听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