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p>

八月二十的清晨十分凉爽, 晨风拂在脸上丝丝凉凉的，这种凉意一直持续到桃子把食盒交给了一起出现的飞蓬，然后熟稔地挽起她的胳膊：“走, 我送你回去。”</p>

林嘉怔住。</p>

可今天……</p>

林嘉一瞬的怔愣被桃子看在眼里, 她假装没看到, 亲亲热热地说：“走, 去看看姨娘去。她炒的瓜子怎么这么香, 到底放了什么，我得好好学学。”</p>

林嘉迅速地收敛了情绪。</p>

情绪这种东西，是十三娘那样被父母兄姐娇宠着的姑娘才该拥有的。</p>

林嘉该有的，是像杜姨娘那样学做人，学处世。</p>

低调而柔软。</p>

她也挽住桃子, 眉眼带笑地说：“就知道你爱吃，炒了一大盆呢。”</p>

于是飞蓬就目送她们两个人讨论着瓜子的口味渐渐走远。</p>

听着就知道很好吃。想说一声给他带点回来, 又怕太大声吵到了梅林里的公子，又不敢喊。</p>

飞蓬跺跺脚，拎着食盒转身进梅林去了。</p>

凌昭晨练结束坐下端起茶盏，下意识地向南边看了一眼。</p>

“桃子去送林姑娘了？”他问了句废话。让桃子直接送林嘉回去, 本就是他给的指示。</p>

飞蓬还在惦记瓜子呢：“她去林姑娘那里吃瓜子去啦。林姑娘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上次南烛带回来的冬瓜糖也好好吃。”</p>

凌昭看了眼飞蓬，突然理解了父亲为什么会和大伯父有这么大的差距。</p>

以前季白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对季白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所以现在季白是他最合心、最得力的长随。</p>

后面换过两个书童, 到了南烛的时候, 就开始觉得“是个小孩”。连季白都曾弹着南烛的脑门笑说“惜福吧, 公子对你多宽容”。</p>

现在到了飞蓬, 年纪更小。他呱呱呱地废话这么多，凌昭居然不觉得生气, 甚至并不想出言训斥他。</p>

祖母看待父亲这个亲生的幺儿，大概就是这种“算了，他还小”的感觉，故而特别放纵他吧？</p>

他问这小孩：“林姑娘说什么了吗？”</p>

飞蓬说：“林姑娘说，杜姨娘炒瓜子放的调料是她自己配的，东西很多，她说回头写下来给桃子。”</p>

凌昭：“……”</p>

还是得好好调/教调/教。凌昭抿了口茶。</p>

飞蓬小乌龟似的四肢趴在地上，歪着头用火钳把小炉里的炭扒拉出来，准备装回炭盒里。忽听头顶公子的声音问：“……她是笑着跟桃子说的吗？”</p>

“是呀！”飞蓬嘟嘴吹着飞扬起来的火星，“林姑娘笑起来可好看了！”</p>

头顶不再有声音。飞蓬专心地做事。</p>

待要回去，飞蓬站起来收拾，愣了一下。</p>

碟子里还剩了两块点心。</p>

公子做事从来有度有量，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没有节制。连吃点心都是这样。</p>

每日晨练完他会很固定地吃四块点心。怎么今天才只吃了两块？是不好吃吗？</p>

林姑娘的点心真的很好吃，大家都很喜欢。林姑娘知道了，特意每日都多给一些。</p>

因为公子每日里都有新鲜的吃，所以多出来的量，晚上大家会分一分。</p>

看着凌昭已经转身沿着湖边向水榭踱去，飞蓬眼珠一转，飞快地拈起两块点心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p>

嗯！明明很好吃！怎地公子还剩下了？</p>

飞蓬麻利地收拾了箱子。</p>

这种箱子是特制的，专门用于出门在外烹茶用。每一样东西在里面都有固定的位置，一旦合上，所有东西都卡住，不用担心会磕碰。</p>

可提可背。南烛的力气已经练到能提着走了，飞蓬还不行，都收好合起来，背在了背上。又把点心盒子抱起来，撒开小腿儿追凌昭去了。</p>

桃子最喜欢杜姨娘的小院了，自在！</p>

因天气没那么热了，清晨空气也清新，在外面晒太阳比屋里更舒服。</p>

杜姨娘在院里支起了小桌，摆上了各种小食和煮好的饮子招待桃子。三个人说说笑笑，还有小宁儿在一旁捧哏，王婆子殷勤伺候。</p>

十分和谐。</p>

桃子一抬头，看见了屋檐下挂着的绳子。</p>

“我在跳百索。”林嘉说。</p>

杜姨娘笑说：“可疯呢，还要拉着我跳。”</p>

林嘉道：“桃子姐还打拳呢。”</p>

杜姨娘只不信。</p>

桃子道：“是真的，我们水榭那边，早上习惯都先打一趟拳，从小习惯了。”</p>

杜姨娘知道了原委，只啧啧称奇：“文曲星就是文曲星，做事都与常人不一般。”</p>

林嘉道：“姨母也是该动一动的。”</p>

杜姨娘笑啐她：“别管我，我不跟你疯。”</p>

反正是无事摸鱼的时间，桃子和林嘉一起带着小宁儿跳大索，杜姨娘和王婆子帮她们摇索。</p>

小院狭长，把小桌挪开，正好。</p>

这院子虽偏僻，却有一个好处，不会有任何主人家过来，不怕惊扰了主人家。</p>

一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