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知道，祓神此刻也受了伤，只是傲骨撑着他，维持如常表象安慰于她。</p>
清禾满脸绯红，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p>
“双.修……是怎么个修法？”</p>
祓神惊诧，目光在清禾身上停留半晌，直到清禾越来越害羞，甚至有恼羞成怒征兆，方才平静开口。</p>
“无非两种。”</p>
“神交，体交。”</p>
“神交乃是神魂相融，于神识调养，心境安抚，更有助益。”</p>
“体交则是安抚受损经脉，提升修为，放松肌体。”</p>
“我不懂这些讲究。”清禾目光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您现在的情况，更、更适合哪种修？”</p>
祓神微微沉默。</p>
随后，方声音有些沙哑，轻声开口道。</p>
“我或许更需要安抚心境。”</p>
一语双关。</p>
清禾只当没听懂双关之意。</p>
恰好祓神今日维持原型时间也到了，此刻展示的只是投影。</p>
但双.修需要本体上阵。</p>
于是神灵开启那自初遇后，便再未向她敞开的棺椁。</p>
神灵望向她：“若是不怕，便进去吧。”</p>
她当然不怕。</p>
只是期待中，多少带着些紧张。</p>
以至于指尖，都在细微地颤抖。</p>
她躺入棺椁。</p>
棺椁中，那股熟悉的山涧与芳香木的馥郁香气，瞬间将她肌体内外全部浸透、紧紧包裹。</p>
呼吸之间，尽是那骸骨神灵的气息。</p>
他就躺在她身边。</p>
清禾试探着伸出手，轻轻触碰他。</p>
她摸到玉石般温润的骸骨。</p>
令她瞬间在黑暗中找到安心的锚点。</p>
清禾侧身面向他，轻声唤道：“祓神大人。”</p>
“嗯？”</p>
骸骨神灵的声音，较之原形，更加空灵飘渺。</p>
这一声仿佛指尖自她腰间沿着脊柱一路轻柔划上后颈，整个人都酥酥发麻。</p>
“我不太懂。”</p>
黑暗给了她更多勇气。</p>
“您教教我吧。”</p>
骸骨神灵发出轻笑。</p>
随后是咔哒咔哒地清响，清禾知道，他正在向自己贴近。</p>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p>
“闭上眼睛。”祓神轻声道。</p>
她听话的合眼，只眼睫如蝶翅，不安地颤动。</p>
冰冷又有几分润泽感的事物，贴上了她的额头。</p>
想必是神灵的头骨。</p>
这一次，与之前解除诅咒的神魂交融，乃是彻头彻尾的两种概念。</p>
在瞬间跌入祓神识海时，清禾比之前都要明确的，意识到这个问题。</p>
祓神的识海，是无边无际的天空，与自由高远的云海。</p>
在他的识海中，她仿佛为云海簇拥，清凉的风吹拂她，微凉，故而带起细密的战栗。</p>
“等等，不……”她又羞又急。</p>
“无妨。”神灵封住她的抗拒。</p>
在识海中每一寸感官，都被放大百倍，千倍。</p>
每一缕风的吹拂，每一朵云朵的触碰，都如此明晰，令她无措。</p>
神灵轻声的低语，听起来亦不无惭愧抱歉之意。</p>
她单纯、洁净，不谙世事。</p>
于是，风中传来神灵歉疚的声音。</p>
可如果是真的歉疚，就不该无视她推拒云朵的手掌。</p>
小美人鱼哭了。</p>
她想逃回云海下方，属于自己的海洋。</p>
可风将她捉了回来。</p>
然后便是更加汹涌的云流。</p>
少女因云流神魂颠倒。</p>
头脑一片空白，全然丧失思考能力。</p>
她仿佛轻盈到飞了起来，神识在云层中上升，上升。</p>
飘飘欲仙。</p>
直到最后，在少女的泪水中。</p>
淅淅沥沥。</p>
云朵，被小雨打湿了。</p>
*</p>
清禾艰难地睁开眼睛，头脑中仍嗡嗡一片，眼前阵阵发晕。</p>
她低而急促的呼吸，头发散乱，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分不清是被泪水打湿，还是被汗水打湿。</p>
冰冷的指骨挑起她狼狈贴在脸上的长发，温柔为她逐丝别在耳后。</p>
她又开始想发抖了。</p>
“辛苦了。”祓神有些歉意道，“方才之事，对你有所冲击。”</p>
清禾有些听不得他的声音。</p>
方才就是这道凛冽的声音，含着区别往日的低哑，在她耳边歉意呓语，却又令她神魂颠倒。</p>
少女湿漉漉的目光看着神灵。</p>
“您好些了么？”</p>
她倒是感觉好了许多。</p>
被法则惩戒后，尽管有神灵庇佑疗伤，但给她神识、经脉造成的创伤，仍令她伤了元气，这才不得不暂避锋芒。</p>
可在交融之后，她肌体只觉酥麻放松，仿佛刚泡了热乎乎温泉出来，每一寸肌肤都在放松舒展，精神更是惬意餮足。</p>
又羞涩，又满足。</p>
“嗯。”神灵轻柔吻去她脸上的泪痕。</p>
可是脸颊并没有变得干燥起来。</p>
因为神灵又留下了，属于他的，湿漉漉的事物。</p>
“此事虽然便捷，不过不可过于沉迷于此。”神灵告诫道，“今日事态非同寻常，姑且不论，之后却要有所注意。”</p>
这时候倒是正气凛然地训诫她了。</p>
方才可没看出半分自制。</p>
“稍微休憩片刻。”神灵说道，“待你再次苏醒后，便是与宿命开展之时。”</p>
嗯。</p>
不会睡很久的。</p>
少女安谧地在骸骨怀抱之间沉沉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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