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问道,“殷氏怎么说?大行皇帝的事毕,她会不会来?不会还要阿恂三请四催才会来吧?将来阿恂若是册封她为太皇太后,她会不会又生什么幺蛾子?”</p>
容氏说话的时候,眼底凝着霜色,声音也很是冷漠,她自嘲一笑,“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安了这样的心思,她也算是个心狠的,自己做好人,处处都护着阿恂,对大行皇帝不假辞色,实则,却是盼着自己的儿子当皇帝。”</p>
当年,元后娘娘竟然还对她那么好,她难产,败了身体,大行皇帝养在元后娘娘的膝下,元后娘娘心疼她,常让先帝去她宫里看望,几天功夫,她又怀了襄王。</p>
谢知微和陆偃都能体谅容氏的心情,当年,大行皇帝从昭阳帝手里夺得江山,只怕,皇太后背地里出了不少力。</p>
容氏的这些问题,不管是陆偃还是谢知微都回答不了她。</p>
她心里也知道,叹了一口气,“一个‘孝’字大过天,从前,阿恂可以不管这些,随性而为,以后却是要多了许多掣肘。”</p>
陆偃道,“娘娘,这些都不怕,还有我呢!”</p>
容氏心疼地看着陆偃,“阿偃,总不能所有的恶事都是你去做,你不要把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p>
陆偃垂下眼睑,眼底闪过一道流光,他突然鼻子有点发酸,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其实也值得,“很多事,即便我想扛着,阿恂也不会让。”</p>
这一次,阿恂就让他回来了,他自己一个人在京中,要面对的难题很多。</p>
哭灵的时候,皇太后让人将承平大长公主,娘家庆云侯夫人召进宫里来说话,她望着庆寿宫门前的庭院,眼中含泪,“谁能想到,大行皇帝这么快就没了,他每日向哀家请安,就好似昨日的事。哀家年纪大了,本就经不得这些,更何况,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爷这是要哀家怎么过啊!”</p>
庭院里,砖缝里头已经生出了杂草,皇太后也是回宫之后才发现的。</p>
庆云侯夫人顺着皇太后的目光朝外看去,她身为皇太后的娘家人,自是要帮皇太后这边的,抹了一把眼泪,“皇太后还是要想开些,皇上年幼还不懂事,将来要仰仗皇太后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不说别的,这后宫里,总要皇太后盯着些,端宪郡主说是出身诗礼士族,可为人到底还是太轻狂了些,听说皇上身边至今连个通房都不许有,这哪里还有点妇德?”</p>
“这还亏得是谢家教养出来的嫡长女,可真是笑话!”庆云侯夫人说不出地义愤填膺。</p>
旁边,承平大长公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满腔的话,都就着一口茶水咽下去了。</p>
萧恂登基当了皇帝,听说坐上龙椅的当天,连龙袍都没有穿,但满朝文武依然心悦诚服地在大行皇帝的棺椁面前跪下来山呼万岁。</p>
有御史“死谏”,原本做做样子就好了,谁知竟然差点被逼死,文臣们为之羞愤欲死,武将们则哄堂大笑,今年若是不出意外,这个笑话能让人讲一年。</p>
除了谢知微,萧恂的确无懈可击。</p>
“庆云侯夫人,令爱今年也要及笄了吧?可许了人家?”承平大长公主眼见皇太后不好接话,索性转移话题,笑着问道。</p>
庆云侯夫人说起女儿,满脸都是笑,“我们家这孩子,从小儿我跟她父亲是不肯娇惯的,女孩子在娘家是娇客,可严是爱松是害,将来到了婆家,那是要被立规矩的,还不如打小儿就严格教养,不图她为家族挣荣誉,最起码,她自己嫁到了婆家,不被婆婆嫌弃,就阿弥陀佛了!”</p>
既然没说有没有许人家,那就是没有许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