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将来，萧恂的儿子不争气，难道要将萧昶远几个全部都弄死才行？</p>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今日萧昶远兄弟几个是很有自知之明，可将来呢，难保养的儿子就没有野心。</p>

不管怎么说，要是能够名正言顺地继位，还是名正言顺地好。</p>

“皇帝咽气之前，内阁已经拟旨用印了，将之前的那段往事也都写在了圣旨里，罪己诏和册封太子都在一封诏书里，这样要稳妥一些。天亮后，就会颁布，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秘密也不应当是秘密了，老百姓们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p>

东暖阁里，内阁的几位重臣跪在皇太后的跟前，中间用一扇屏风当着，皇太后哭哭啼啼，“你们是欺负我年老无依，几个皇子们年弱，皇帝尸骨未寒，你们竟然就越俎代庖，给皇帝下罪己诏！”</p>

谢眺叹了一口气，“皇太后，您有两个儿子，何来无依之说？皇子们娶妻的娶妻，当父亲的当了父亲，何来年弱之说？至于说越俎代庖，臣等乃是内阁，奉命行事。皇上这些年，一直为当年做下的措施内疚，日夜不安，这才把身体亏损了，臣等都看在眼里，如今，大限已到，该还的债还了，将来去见先帝和昭阳帝，也就能多些坦然了！”</p>

“谢眺，你谢家数百年诗礼传家，没想到，你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你既然如此忠君，当年又为何不追随昭阳而去呢？”</p>

“皇太后，我谢家祖训，忠孝之前是爱民。昭阳帝为了大雍百姓尚且能够坦然而死，臣为了大雍百姓为何不能苟且活着呢？”</p>

“好，好，好！哀家也要好好活着，看尔等将置哀家于何地？”</p>

“皇太后，您乃是太宗皇帝的遗孀，您皇太后的徽号还是当年昭阳帝恭上的，皇太子继位，自然是顺理成章地恭封您为太皇太后。”</p>

“怎么，哀家当不当太皇太后，还是你一个首辅说了算的？”</p>

谢眺当然没有这个权利，皇太后说这话，也不过是想将谢眺放在火上烤一烤，嘲讽他身为谢家人失礼罢了。</p>

谢眺却笑道，“臣原本就有规劝人君之职，太子登基，依然以孝治天下，皇太后乃是太子的祖母，除非皇太后不愿成全孙儿的孝顺，否则，恭封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又有何失礼之处呢？”</p>

皇太后怎么可能说得过谢眺这样的文人，她兀自气得浑身发抖，不得已，只有无理取闹，“不管尔等如何舌灿莲花，哀家都不同意大行皇帝的罪己诏。”</p>

“皇太后，大行皇帝做错了事，心中早有悔恨，请皇太后看在大行皇帝一向孝顺的面儿上，成全大行皇帝的德行，有过改之，善莫大焉！”</p>

不管皇太后答不答应，天亮的时候，皇帝的罪己诏连同册封萧恂为皇太子的旨意，便已经张贴了出去，一时间，街头巷尾都纷纷议论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宫变。</p>

卢容昭的马车，行走在大街上，耳边传来百姓们议论的声音，她闭上了眼睛，心里说，阿琅，你在天上都看到了吗？你的儿子，把欠你的都要回来了！</p>

她厌倦了这京城，一天都不想再待下去了。</p>

南熏门前的横大街上，这里离国子监很近，几个身穿襕衫的学子正在喝豆腐脑，旁边是三个年纪大了的老者，正在议论着自己亲身经历的事。</p>

“那时候，城里突然进来了好多兵马，我想着，完了，都说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啊，我用框子背了我老娘准备逃，谁知，到了半夜，只记得到处都是火油的气味，听说皇后烧死了，皇上自刎，仗没有打起来！”</p>

“昭阳帝是个好皇帝啊，他对我们这些老百姓们的恩德，这么多年，我们忘不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