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偃从红木雕花书案后抬起头来,他穿一身月白色折枝牡丹暗纹锦袍,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米团将月饼装碟后端过来。</p>
小太监端了水过来,跪在地上,水盆举过头顶,等他净手后,另一个小太监捧上了帕子。</p>
陆偃擦过手,拈起一块月饼放到口中,轻轻一抿,入口即化,甜而不腻。</p>
或许是吃过甜食,陆偃的心情很好,对杜沅道,“你回去跟郡主说一声,就说,我到时就不送她了,因长途路远,我让曲承裕领兵护送她。”</p>
杜沅格外震惊,公子竟然让锦衣卫护送郡主离京,但这样一来,她和杜沚的压力就小了很多。</p>
杜沅不由得高兴坏了,“多谢公子!”</p>
她回来将这话说给谢知微听,谢知微并无半分惊讶,只让杜沅去告知萧惟,命他提前安排人打前站,路上在哪里歇息停脚,须提前安排好。</p>
十八日一大早,谢知微的马车就从王府驶离,她在王府里只住了短短四个月,照理说,并不该有太多感情,但,这里是她和萧恂的家,于她而言,意义不一样些。</p>
萧惟骑马跟在谢知微的马车边上,看到襄王府的大门打开,萧惟忙扭身看去,见襄王手里提着个鸟笼子,站在门口,他身后,萧恪和侧妃郡主等人都出来了,眼见是来送谢知微和容侧妃的。</p>
萧惟犹豫着要不要下马,襄王爷已经朝他看过来了,朝他招招手,“阿惟,你来,为父有话要跟你说!”</p>
一声“为父”,府中上下人等均是震惊不已。</p>
萧惟下马的时候差点绊得摔倒了,他心情复杂地来到了襄王跟前,跪下来,襄王道,“你不必跪我,你长这么大,我没有抱过你,你也不曾享受过我给的荣华富贵,我对你只有生恩,并无养恩,你不必跪我!“</p>
襄王紧紧地握住了萧惟的肩膀,将他一把拉起来了,“但,无论如何,你还是我的儿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能长得这么好,让你大哥嫂嫂看重,我很满意,以后,我就把你交给他们了!”</p>
说完,襄王看向谢知微,“郡主,他的母亲是你母亲的奴婢,他天生就当是阿恂的左膀右臂,他能立起来,是他的福气,以后,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p>
萧恒气死了,难怪郡主如此护着这个贱种,天生就是奴才种子!</p>
谢知微走过来,一个丫鬟拿过了垫子放在地上,谢知微跪下来,向襄王行礼,“父王,您多多保重身体,每日要按时吃我开的药方,我把治疗的方案已经告诉了王世普,您一定要让王世普每三天给您诊一次脉,我替殿下给您磕头!”</p>
“起来吧,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p>
他说完,走到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前,隔着马车帘子,他朝里头道,“这一去,隔了千山万水,恕我不能相送了!”</p>
里头,容侧妃道,“你要听你儿媳妇的话,好好保养,我会回来的,我回来的时候,你到城门口接我,将来,你亲自带我去见他!”</p>
襄王的眼中含满了泪水,他听得懂,“他”是指大皇兄。</p>
他的大皇兄,乃是身份最尊贵的嫡子,国家有难,他冲刺在前;他知人善任,无人能及;他心怀家国,笑睨天下,他身上有那么多的优点,身为君王,他唯独不该有对人的信任与慈悲。</p>
他的大皇兄,是他永远无法望其项背的人物,他从小就跟在大皇兄的身边,跟着他进出军营,跟着他处理政事,他曾经期待看到皇兄将这个国家治理得百姓安居乐业,万国来朝。</p>
时间过得真快,他已经好多年不曾见过皇兄了,他好想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