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莹的确是后悔了。</p>
沈青柏如今刚进国子监堪堪一月，就已经很有名气，才华斐然，样貌出众，还有定王做靠山……就是京城那些天之骄子们都对他客客气气的。</p>
再看到沈青柏独自在永兴坊住着这样大一套宅子，徐莹要说没别的心思是假的。</p>
虽然她现在在徐家，可说好听点是徐婉晴的玩伴，说难听点，其实和下人也相差无几，庶妹徐娅倒是安安分分愿意当半个下人，可徐莹受不了。</p>
当初徐婉晴答应她，带她进京后给她找个好亲事，替她安排妥当……可事实并非如此。</p>
而且这一个月以来，徐莹也看清楚了，徐婉晴说的给她寻个好人家根本是不可能的。</p>
平宁徐家的事早已传到京城，也就是说，她遭那些卑贱恶心的奴役轮番凌辱之事，京城这些高门大户的人也都知道。</p>
恐怕也是因此，当初说会替她安排个好亲事的徐婉晴，居然给她和徐府的侍卫牵线。</p>
那侍卫平头百姓出身，在京城最偏远贫穷的南风坊有个小破院子，家里还有老娘幼妹……徐莹根本无法接受。</p>
这就是徐婉晴所谓的好亲事？</p>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那卑贱侍卫居然还婉拒了徐婉晴的牵线。</p>
徐莹心里愤怒难堪，却也愈发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是这时，当她得知兄长徐硕来寻沈青柏时，心里生出了念头。</p>
当初沈青柏求娶过她，即便如今她贞洁不再，可若是做个不要名分的小妾总是可以的吧？</p>
她知道沈青柏的人品，即便是妾室，往后也不会受到苛待，以沈青柏的才学样貌来说，这怎么都比被徐婉晴随意牵线来的好。</p>
也是因此，即便徐莹心里恨毒了当初对她见死不救的沈柠，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绝不可能有寻沈柠报仇的机会，那出于现实考虑，沈青柏的确是很好的选择。</p>
没有报仇的本事，便只能隐忍，替自己后半生打算。</p>
也是因此，她才会放下矜持，主动找沈青柏开口。</p>
可接着她就看到对面的沈青柏露出十分错愕的神情。</p>
“徐小姐说笑了，青柏对你从未有过别的想法，还希望你不要误会什么。”</p>
徐莹有些不敢置信，白着一张脸颤声问道：“你当初能求娶于我，如今便是我……可难道侍妾都做不得？你便是这般捧高踩低的？”</p>
沈青柏皱眉正色开口：“徐小姐的确是误会了，青柏从未有过求娶之意，当初是徐兄瞒着我想要牵线，得知后我也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徐小姐大可以明日问问你兄长。”</p>
徐莹羞愤难当，还想开口，沈青柏却已经直接冷着脸：“四月，送客。”</p>
面无表情的少年侍卫抬手：“徐小姐，请。”</p>
徐莹咬唇深深看了眼沈青柏，甩袖转身朝外走去……</p>
沈柠还是几日后才知道徐莹居然去找沈青柏的事，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好笑。</p>
当初高高在上的时候对她弟弟极轻贱羞辱之能事，当面嘲讽不够，背后还要辱骂，如今自己家落难地位不再，寄人篱下了，便又想找她弟，把她弟弟当成什么了？</p>
更何况那徐莹虽经历凄惨，可她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品行良好的。</p>
沈柠叮嘱来帮忙招呼开张的四月：“你盯着，别叫那徐莹接近青柏，那人心术不正恐生什么事端。”</p>
四月恭敬应是。</p>
这时，三月过来低声说：“小姐，薛素蓉来了，在前边铺子里。”</p>
沈柠一愣，然后便是挑眉差点笑出声。</p>
薛素蓉，沈修鹤那个外室，沈念的生母……也是替沈老夫人打理产业的薛掌柜的，终于忍不住露面了。</p>
花楹雪开张加试营业第三日，店里人满为患，打扮素雅利落的女伙计笑吟吟招待着贵妇千金们，门口，一个穿着湖绿色长裙，容貌清秀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被丫鬟搀扶着进来，四下里打量着花楹雪里面的布置。</p>
京城花楹雪的装修从柜台到店铺里的风格都与平宁的店十分相似，只是空间更大，装饰的更加精美，柜台货物也更多。</p>
目前这些都是沈柠当初从平宁用船带进京的货，城外庄子里也已经开始动工，要不了多久，新货源就能供上来了。</p>
有了平宁花楹雪打出来的名气，这次开张没有那几日免费试用的宣传，只是前三日所有东西满三件打八折，这已经是很大的让利，也是因此，早就知道花楹雪的后宅贵妇千金们直接涌来大肆采购。</p>
薛素蓉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位沈家大小姐的生意究竟如何，以及那“花楹雪”的招牌是不是名副其实。</p>
进了铺子，入眼便是正对着大门的牌匾，那牌匾上四个大字：国色天香，而且是御笔亲题。</p>
那四个大字比不上大家笔迹的风骨，可笔风华丽，倒是与花楹雪的风格十分和谐。</p>
旁边的女伙计嘴甜极了，一边推荐一边道：“咱们花楹雪的理念就是，女子如花，各有姝色，只要找对自己的风格，无论浓妆淡抹，都是国色天香……”</p>
薛素蓉暗暗啧了声，寻得这些女伙计倒是会说话。</p>
旁边的丫鬟小声说：“掌柜的，奴婢已经打听了，这花楹雪不过开张三日，每日都是人满为患，成本咱们知道的不确切，可只看这每日的营收，利润都不会低于这个数……”</p>
小丫鬟比了个数字，薛素蓉轻吸了口气，便是心里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沈大小姐的确是很会赚钱的。</p>
只这一家铺子，怕是都能有整个沈家产业差不多三成的利润了……更不要说这还只是店铺里的营收，再加上庄子里货物对外销售，利润真的是难以想象。</p>
薛素蓉转了圈，随意买了几个东西，贵的她皱眉，却还差点被别人抢着买走。</p>
等到她结完账离开的时候，一个柜台已经锁上了，女伙计赔着笑说那个柜台已经售罄，旁边还有人不满的叫嚷着让补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