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茬又一茬的仙基桥人跑到青年农场观摩知识青年的抛秧技术,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容,对知识青年们指指点点。让知识青年们有些面如火烧一般的感觉。很丢人啊!这稻秧种得跟种杂草一样。而仙基桥的稻田里则跟艺术品一般,从山顶上往山下看,水田倒映着天空,如同一条条蓝色的丝带一般,而那禾苗就如同丝带上的美丽的花纹。而青年农场的稻田则像被沾污的丝巾。
“都回去吧。人家从城里大老远的跑过来也不容易,谁生下来会种田?他们生下来就在城里,不用像我们仙基桥的人一样,生下来就是摸锄头把把的。”张方清大声说道。
“方清讲得对,都回去吧。别好像没见过世面的一样。”周茂林大声说道。总算是把仙基桥的人全部赶了回去。
吴婉怡有些担心:“咱们这稻田才刚插秧就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出来。若是将来这稻田产量不好,那可怎么办呢?”
“就算产量不好,也不一定跟咱们抛秧有关系。咱们这稻田可是新田,虽然施了基肥,但是土壤依然还是跟仙基桥的稻田不一样。他们稻田里的泥都是黑油油的,我们稻田里的土都是黄色的。”赵建国说道。
“可是,别人会觉得是我们插秧的原因。”吴婉怡说道。
“不用想这么多。我们一腔热血来到这么偏远的山区,不是为了贪图享乐,也不是为了名利,而是因为我们的理想!既然这样,我们何必去在意别人的一些看法呢?”赵建国说道。
知识青年由于采用了抛秧技术,反而抢在了仙基桥前面完成了插秧任务。
常兴不知道自己的随意之举,竟然会给青年农场带来如此大的风波,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我真是无意的啊。
新屋四周的果树长势非常不错,差不多集齐太平桥镇所有果树类型的果园已经被仙基桥人正式命名为花果山。常兴心想,哪天是不是去一趟清水,从园艺所弄一点稀罕一点的果树苗子回来,把后面的那一片树林全部变成果园,让果园成为名副其实的花果山。
从插秧的时候,仙基桥最早的水果枇杷开吃,仙基桥的各式各样的水果几乎没有间断。虽然味道并不很好,却依然能够给仙基桥人艰苦的生活带来一丝带着涩味的甜蜜。
等到大马江边的毛桃慢慢脱去苦涩,染红了桃尖,稻田的稻谷已经变成沉甸甸的金黄。仙基桥人已经开始期待丰收。
青年农场的知识青年们已经完全忘却了当初插秧时的窘境。虽然在仙基桥,他们的抛秧技术依然还会偶尔引为笑谈,知识青年们早就不把这些当一回事了。因为,他们惊喜地发现,虽然插秧的时候乱七八糟,但是稻谷的长势似乎非常不错。说不定,能够得到一个难以置信的丰收。
赵建国像仙基桥的老农一般,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走到田边,掐下一穗稻谷,一粒一粒数一穗上的稻谷粒数。
“建国,咱们的稻田好像势头不错啊!今年早稻收上来,我们的粮食立马就有富余了。”戴复东说道。
“新的知识青年怕也要到来了。”赵建国喃喃道。
“你怎么晓得?是不是公社找你谈话了?还是周书记告诉你最新的消息了?”戴复东有些担心。现在青年农场好不容易一片祥和,现在要是来一批新的知识青年,只怕这种好日子又将完结了。
“你没听广播啊?照现在的形势,应该还会有大批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们去年牺牲了五名知识青年,但是我们的农场发展得最好,很快就能够自给自足。给我们增加人也就顺理成章了。”赵建国说道。
“增加人手不是好事么?咱们现在人手太少,农场规模难以扩大。想干一番事业,就得有一大批志同道合的人!”丁衡高说道。
“衡高,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就这么笃定来的都是一些思想觉悟高的人?讲实话,如果思想觉悟真的高,去年就已经跟我们一起上山下乡了吧?还会等到今年?我看今年极有可能会把那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全部弄来乡下了。如果被我不幸言中,我们青年农场以后不会有安宁日子了。”赵建国想到这些,情绪就有些低落。他是真的想在仙基桥干出一番事业的。
“或许结果没有你料想的这么差。而且,建国,你有没有发现,仙基桥这个地方很能够磨炼人的。当初肖光明、陈仁山,他们几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结果搞成那样。唉。”丁衡高说道。
“你说起这个我更担心。仙基桥这里真是不简单啊。山里猛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而常兴这个人,我一直都看不透他。”赵建国说道。
“这个人心地善良,咱们只要不招惹他,就不会有什么事。”冯万林说道。
“我们自然不会去招惹。但是将来那些新来的不知道厉害,指不定就会去招惹这个人。”赵建国说道。
“这样不更好,正好要个人好好教育教育那些新来的,他们要是自己作死,送到常兴面前去,我们何不看热闹?”戴复东笑道。
周茂林与几个大队干部走在金黄色的波涛之中,看着金色的大海随着风儿起伏,心情极其舒畅。
“我就说常兴种的稻种比咱们仙基桥的强很多,果然没错,今年这势头,比去年至少一亩要多收百把斤。这可了不得啊!”周茂林得意地说道。
“何止是多收百把斤。要我看多收一百四五十斤都有可能。好田,多收不了多少。主要是瘦田。这种子耐瘠,那些新开的田,长势一点都不见得差。至少要增产两百斤。一平均,我觉得可能亩产要增产一百四五十斤,这还是一个保守的猜测。”张方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