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们!”
胡丽又指着两个儿子说道:“反正到过年这段时间鸡毛那边也没活儿干,从明天开始,你们也去集市上摆摊。”
陈洪和陈平的嘴巴咧成了二万。
“妈,我们卖啥啊?玉莲姑做的布鞋和虎头鞋确实好嘛,你做的……”
“妈做的怎么了?你们从小到大不就是穿妈做的鞋?哦,长大了,翅膀硬了,嫌弃你妈做的鞋不好看?不好看自己做去。”
两个人不敢说话了。
这时陈金柱去而复返。
胡丽冲他一瞪眼:“老太太怎么说的?”
陈金柱摇摇头。
“不答应?”
“我没说。”
胡丽让他去找老太太反对在西墙和南面盖偏房的事,他到堂屋转了一圈,硬了几次头皮,最终还是放弃了。
“陈金柱,你想造反啊!”
“胡丽,这事儿木匠媳妇等人都知道了,又是老太太拍的板,年后偏房盖不起来,这不是断了大家的财路吗?那时候妈和玉莲不说话,村里人的唾沫都能把咱们淹死。我好歹也是村委会的人,真这么做了,下届村委指定没我了,你能乐意?”
胡丽当然不乐意了,她能在娘家人面前炫耀的也就是陈金柱是陈家村村委会一员的事了,真要干断人财路的勾当,作为农村妇女,她很清楚木匠媳妇那群人能做出什么事来,一旦陈金柱因此丢了村委委员的职务,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故意的,那个小兔崽子故意的!”
胡丽气急败坏地道,她觉得木匠媳妇等人之所以来得那么及时,就是林跃在背后捣的鬼,这样一来,老太太拍板,答应常厂长建房,有她们当见证人,她这个儿媳妇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下这一条路能走。
陈金柱、陈平,还有陈洪,三个人都觉得她有些失智,人家常厂长来陈家村调查情况,木匠媳妇把手工活做的好的人召集起来,给他看看村民的实力不是很正常的行为吗?怎么到她嘴里就成算计好的了呢?
……
春节转眼过去。
别人家的年夜饭是怎么吃的陈金柱不知道,反正他们是分开吃的,幸亏没村民过来串门,真要给人看到了,得戳着嵴梁骨把他骂死,和老娘住在一个屋檐下,年夜饭他们家四口在一边吃,那边三口在一边吃,这还是亲人吗?既然在一个屋檐下过节,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也会凑在一起吃个热闹饭吧。
总而言之,这个年就在别扭中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过年期间人们讨论最多的,不是今年跟着鸡毛挣了多少钱,明年怎么安排工作和生活,而是陈玉莲母子时来运转,攀上了省城一家地毯厂的副厂长。
因为林跃把陈金水气病了,陈玉莲就被村里人有意无意排挤孤立,虽然陈江河没有对这件事发表意见,但是他嘴上不说,心里怎么想的大家又不知道,也只能是抱着趋吉避凶的心思少跟陈玉莲来往,免得被记到小本本上,以后给他们小鞋穿。
如今地毯厂要在陈家村设立合作点的消息一出,村里人,尤其是自认为缝缝补补一把好手的妇女,都变着法儿地跟陈玉莲搭话,想让她带着一起挣钱。
是,按照常厂长给出的标准,成手每天八小时工作量,一个月能挣到十四五块,看起来不多,但是胜在稳定持久,不耽误做饭洗衣下地干活儿,换句话说,时间方面很自由,闲时多做多拿钱,忙时少做少拿钱,不像陈江河那边,今天吃成胖子,明天就可能勒紧裤腰带生活。
大伙儿的想法是,陈江河那边有活儿就跟陈江河干,陈江河那边没活儿,就在家里穿针引线缝地毯,于是年前备受冷落的陈玉莲成了村民眼里的香饽饽。
……
三月里来好春俏。
镇长家。
陈金水撕下一块馒头放进嘴里,看着陈江河说道:“柱子家的事,你听说没有?”
“听说了。”
陈江河低着头回答,只情夹菜,对这件事表现得有些冷漠。
“吃这鸡蛋,这鸡蛋是巧姑炒的。”
陈金水把盛炒鸡蛋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陈江河没有去夹,依然只吃眼前那盘青菜。
他冷漠的原因不是对陈玉莲家的事无感,是对陈金水无感,因为这些天来过得十分煎熬。
他疏远骆玉珠,骆玉珠也冷澹对他,两个人的关系之所以走到有情人不能成卷属这一步,都是因为他的养父陈金水。
“吃晚饭你去陈玉莲家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