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燕京城，又不用邮寄，送稿子都是212去的。”杜峰解释了一句。</p>
“上面什么意见？”</p>
杜峰没回答他的话，“你跟我去军区一趟吧。”</p>
“好。”</p>
两人来到军区大院，林朝阳再次见到了大舅杜若林。</p>
“小说的事上面没什么意见。”</p>
没什么意见？</p>
林朝阳愣了一下，随即才明白过来，没意见才是最好的意见，证明小说的审核过关了。</p>
“不过上面有个要求。”</p>
“什么要求？”</p>
“你这部小说发表的刊物级别不能太低。”</p>
林朝阳立刻了然，部队提出这么一个不算要求的要求，应该也是想让他的小说能够产生广泛的影响力，毕竟小说的内容对于南边的那场战事是一次很好的正面宣传，提升己方士气。</p>
“《十月》行不？”</p>
杜若林蹙眉问道：“《十月》在国内的文学杂志里属于个什么水平？”</p>
林朝阳说道：“《十月》虽然是去年才新成立的杂志，但后面是燕京出版社和燕京市文联支持的。”</p>
听着这话，杜若林面露沉吟，“省级刊物啊……”</p>
林朝阳顿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p>
沉思片刻，杜若林说道：“这个《十月》差点意思，能上《人民文学》吗？”</p>
林朝阳无语的看着他，《人民文学》是我说能上就能上的？</p>
“大舅，这个……我说了不算啊！”</p>
杜若林点点头，“我明白，这种全国第一的刊物不是一般人和作品能上的。”</p>
林朝阳心里吐槽：大舅，你就不考虑一下《收获》的感受吗？</p>
杜若林想了想又对林朝阳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们部队这边去联系吧。”</p>
啊？</p>
“大舅，这部小说我都答应好人家了。”林朝阳一脸为难的说道。</p>
“答应《十月》了？”杜若林问。</p>
林朝阳点了点头。</p>
“没关系，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自己影响力不行，还怪别人了？”</p>
闻言，林朝阳哭笑不得。</p>
接触这么长时间，他终于在杜若林身上看到了大权在握的豪横一面。</p>
“这部小说不仅要让我们的子弟兵看见，更要让全国人民都看见！”杜若林斩钉截铁的说道。</p>
听着他慷慨激昂的声音，林朝阳心里的那点意见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p>
只不过在杜峰下楼送他的时候，林朝阳忍不住问道：“你爸平时是不是不咋看文学杂志啊？”</p>
“他？他一个大老粗，看啥文学杂志，除了文件、地图和《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别的带字的东西他碰都不碰。”</p>
“那他咋知道《人民文学》？”</p>
“《人民文学》谁不知道。”</p>
林朝阳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正因为大舅杜若林不看杂志，所以才会只知道《人民文学》。</p>
毕竟是挂着“人民”二字，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p>
从军区大院出来，林朝阳心里有些不好意思。</p>
老刘这人不错，小说也一早答应给人家了，结果现在变成了这样。</p>
唉！</p>
老杜同志不讲究啊，说让人家有意见找他，人家找得着他吗？</p>
还不是得我来收拾烂摊子？</p>
翌日，林朝阳特地跟单位请了个假，来到东兴隆街51号。</p>
“朝阳？你怎么来了？来送稿子的？”</p>
刘昕武看到他，又惊又喜，满脸期待的问道。</p>
“额……”看着刘昕武这个表情，林朝阳真不太好意思开口，“那个……部队那边审核是通过了，不过……”</p>
“不过什么？”刘昕武满脸喜色，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p>
“不过上面的意思是想找个更有影响力的杂志发表我这部小说。”</p>
“啥意思？”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刘昕武有点茫然。</p>
一旁的章仲锷提醒道：“就是嫌弃我们《十月》名气太小！”</p>
刘昕武满脸悲愤，“我们《十月》名气小？我们《十月》名气小？”</p>
章仲锷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你别冲我喊啊！”</p>
刘昕武转向林朝阳，“我们《十月》怎么就名气小了？”</p>
一旁的几位编辑也同仇敌忾，“就是就是，《十月》名气怎么就小了？”</p>
林朝阳面露苦笑，“《十月》名气当然不算小，主要是部队那边想找那种具有全国影响力的……”</p>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这么解释也不对，有越抹越黑的嫌疑。</p>
《十月》就没有全国影响力了吗？</p>
“他们想找谁？”</p>
刘昕武一脸“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的表情，盛气凌人。</p>
林朝阳声音压低，臊眉耷眼的吐出几个字：“《人民文学》！”</p>
“《人民文学》？《人民文学》怎……”</p>
刘昕武听到这个名字丝毫不惧，正准备大放厥词，就被一旁的几个同事给拦住了。</p>
“昕武、昕武，冷静！”</p>
虽然大家不想承认，不过《十月》跟《人民文学》还是有点差距的。</p>
几个同事把刘昕武劝住，章仲锷问林朝阳：“这么说部队那边已经定好了？”</p>
“嗯。”</p>
林朝阳心虚的应了一声，他真怕自己再说两句，挑起军民矛盾来。</p>
“唉！”</p>
几个编辑部叹了口气，林朝阳的小说确实有点敏感，人家部队既然这么说了，看来这部小说确实跟《十月》没缘分。</p>
可刘昕武心中却气愤难平，他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p>
“《人民文学》，欺人太甚！”</p>
《人民文学》：？？？</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