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愣了一下，他以前从来没有怎么思考过这个问题。</p>
在他的认知里，郁璐颖和自己现在能保持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全靠玛丽女王陛下的恩典赏赐。</p>
在这个基础上，他就没想过还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p>
天威难测，哪天沈婕一声令下，要求自己与郁璐颖绝交，自己尚可反抗，但如果只是希望他俩做回朋友，自己就算要反，也不占法理优势。</p>
讲句公道话，这倒并不是他肖尧惧内、气管炎，也不是因为他觉得赘婿就得听大小姐的，纯粹是因为这事儿——说人话就是，不占理。</p>
甭管是教会法还是世俗法，一个锅配一个盖那都是现在社会的基本原则，这没什么好多争论的。</p>
沈婕和郁璐颖都闹成这样了，沈婕还没有要求他和郁璐颖分手，在肖尧看来，已经是沈婕姿态高了，郁璐颖在这种时候振臂高呼，要做平权斗士，他其实是看不太懂的。</p>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共生的原因，让郁璐颖捕捉到了肖尧的思想电波，她开口说道：“其实，你在这里挽留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必要，你感觉不到吗？你们家沈婕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只是她还不好意思明着说，等着你自己识相而已。”</p>
肖尧：“……”</p>
郁璐颖：“你是真的情商低，还是说，只是不愿意去面对？”</p>
“我当然知道她有点小心思了，”肖尧压了压嗓子说道：“但是她要脸，不愿意朝令夕改，你何苦去存心刺激她？”</p>
“我就是要刺激她，我就是要刺激她，”郁璐颖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今天去，一进门那个样子，一副没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脱了外衣往床上钻，就是想逼她叫你跟我分手。”</p>
“？？？你有病是不是啊，”肖尧气急：“就算要分，你也可以直接提出，而且归根结柢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干嘛非要去作她？她多可怜啊？”</p>
“因为我知道，”郁璐颖垂下头，用蚊子一般的小声说：“我知道你这个人就是个赖皮膏药，我弄不过你，打也打不过，赖也赖不掉，比谁更没底线也比不过你，这辈子摊上你，算我倒霉——跟你提分手，基本上别想分得掉的，诺，就跟现在这样子一样。只有沈婕真刀真枪的反对，才能管住你，才能达成分手的事实。”</p>
肖尧张了张嘴巴，没想好该说什么，只好又故意、强行嬉皮笑脸地去摸郁璐颖的头，捏她的脸。</p>
“对了，”肖尧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今天来之前，是怎么就知道她，沈婕她……”</p>
他还没有组织清楚问话的语言，郁璐颖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我，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姐姐——你和沈婕的谈话。”</p>
“什么？你远程偷听我们讲话？”肖尧面色一变。</p>
“我发誓，我保证，”郁璐颖急道：“我不是有意去偷听的，就是一些，只言片语，忽然就自己冒出来了……从耳朵里，不，直接钻进大脑……”</p>
“OKOKOK，别人说发誓我不听，你说发誓我就信，”肖尧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手掌：“你就说你听到什么了吧？”</p>
“原话怎么记得？就记得大概意思是……”郁璐颖回忆道：“什么我为了你抛妻弃子——抛父弃家，你都不能对我专一一点吗？你手机屏幕都是跟她的照片，哪能意思啊？你们两个人在乡下怎么怎么样啦？我才是小三吧？反正就这些，只言片语的，没头没尾的，就，忽然听到了。”</p>
“你还听到什么了？”肖尧的表情严肃起来：“上下文？什么的？”</p>
“没有了，”郁璐颖摇摇头道：“就算有也忘了，或者没听清，反正要么没听清，要么就是不重要的话。”</p>
肖尧拧着眉毛想了半天，自己也想不起来那番对话的上下文都有些什么，遂只好不去想，抱着郁璐颖的胳膊跟她说道：“我前面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会对你好的，也会尊重你的，你有什么诉求尽管提，多跟我沟通，我能争取的尽量帮你争取，你千万不要再发神经去惹她了——过两天，等你们俩都冷静点，我出个面，作个东，你俩见面和解吧。”</p>
“我不要。”郁璐颖脱口而出。</p>
“哎，对，就在东启夏令营的时候，反正我们大家都要去的嘛。”肖尧自说自话道。</p>
“拒不和解。”郁璐颖道。</p>
“你们那个经上怎么说来着，内个内个内个，”肖尧弯起右手的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道：“什么什么你去祭坛上献祭，在路上的时候，想起了你和对头还没有和解，就在祭坛前放下礼物，先去和你的对头和解，再回来献祭——原文我背不出啊，大概意思就是这。”</p>
郁璐颖沉默不语了。</p>
“你那经上不是还说——”</p>
“闭嘴，经师！”郁璐颖气呼呼道：“咱俩的事情，还没说完呢。”</p>
“你说呀，又没谁不让你说。”肖尧随口道。</p>
郁璐颖缓和了一下口气，慢慢说道：“其实姐姐——沈婕当初把你推到我身边来，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马上就要去米帝留学了，她怕你一个人在国内没人照顾，又怕你被坏女人骗，所以才想让我帮忙陪着你的。”</p>
肖尧：“……”</p>
郁璐颖接着说道：“我知道这逻辑有点怪，但是那天她就是这么跟我讲的。现在她不但去不了美帝了，而且哪也去不了了，只能天天跟你在一块，她肯定改主意想要独占你。而且，即使从我的角度来讲，作为女生的角度，沈婕为你放弃了那么多，比那么多还要多的那么多，你也应该对她一心一意了吧？”</p>
“不是，”肖尧说：“你口口声声把她当成敌人了一样，结果还是在替她着想啊。”</p>
“……”郁璐颖道：“就像我们都闹那么僵了，她也没有叫你现在立刻甩了我吧？”</p>
肖尧：“……”</p>
“有吗？”郁璐颖的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一丢丢的紧张神色。</p>
“还没有。”肖尧告诉郁璐颖：“我忽然想到的，沈婕走不了这事对你打击也挺大的，本来我可以陪你8年——”</p>
“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郁璐颖的表情看不出是羞还是怒：“谁要在你身上过家家，陪你浪费8年的青春啊。”</p>
肖尧知她是嘴硬，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嗐。”</p>
“我心里很清楚，”郁璐颖有些黯然地说：“如果真到了必须要立刻作出选择的时候，二选一的时候，按现在的情况，你是肯定不会选我的，连犹豫都不会犹豫。”</p>
肖尧只能回以沉默。</p>
“你口口声声说心里有我，”郁璐颖有些凄然地说：“但是你我心里心知肚明，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备用的替代品罢了。”</p>
肖尧张开了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郁璐颖一巴掌给捂住了：“你别急忙着反驳。未来沈婕来的那两天，你完全就忽视了我，把我丢在一边不管，这是事实。”</p>
“就算家里来了一个重要客人，有朋自远方来，也是要稍微忙一下的，”肖尧用力把捂住自己嘴巴的玉手拉开：“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见她见了一半，还跑出来见你，也是像现在这样，也是在一条小河边——”</p>
“然后跟我讲的全是有关她的事情，”郁璐颖接过话头道：“那天是我妈的生日你知道不？我妈叫你去家里吃饭，你没有去。”</p>
“侬好叫！”肖尧大惊失色道：“你根本就没有给我讲过，说你妈过生日，你只说你妈叫我去你家吃饭，我说那就改一天嘛。你要是跟我说清楚——”</p>
“我要是和你说清楚，你就会去了是吗？扔下你的沈婕在一边，来陪我妈过生日？你会吗？”</p>
肖尧歪着脑袋想了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