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什么缘故,近来到他酒楼里的酒客少了许多。</p>
虽然许多人一夜暴富,可交易所里的股票因为大量的资金退去,导致今年的行情明显比从前差了许多,除了陈家在不停的扩建作坊,还有一些大工程,可这些工程毕竟都在关外,与长安没有关系。</p>
而那些凭借着精瓷而大发其财的人,显然是瞧不上卢文胜这小小酒楼的。</p>
所以接近一年下来,以往生意还算红火的酒楼,居然亏损,可店伙们却都嚷着要提高薪水。</p>
这当然也很合理,毕竟听闻现在关外的劳力,即便没有技艺,一个月辛苦下来,也有三四贯的薪水,还包吃住呢,若是有一门手艺,那么这价钱只怕还要翻倍。</p>
更有不少商贾,瞅准了机会,索性开始往朔方和最新的西宁去做买卖了,在那巨大的工地附近,哪怕是开一个劣质的酒楼,卖点水酒给那些薪水充足的劳力们解解乏,生意也会格外的红火,且那些店,几乎不需任何店租,于是……这些商人也在长安城里到处招募厨子和店伙,说要带大家去西宁和朔方发财。</p>
卢文胜的酒楼,这一年便跑了三个伙计,其余的人,也嚷嚷着非要涨一点薪水不可。</p>
这边生意不好,另一边成本却是增加,他不禁头疼起来。</p>
当然,自己的兄弟陆成章倒还是肯接济他的,拿出了三十贯出来,让他在这冷淡的时候守住,来年行情说不定就好了。</p>
这令卢文胜很惭愧,自己没办法经营,却还需人接济,即便是亲兄弟,也开不了这个口啊。</p>
当然……他也不是毫无办法,自己家里不是还藏着一个鸡瓶吗?现在精瓷的价格,已经涨疯了,竟到了两百四十二贯。</p>
像他这样的人家,这两百四十二贯,已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了,要知道,这玩意可是七贯买来的啊。</p>
这精瓷一路的疯涨,其实卢文胜有好几次,想要将它卖了,弥补店里的空缺,可哪里想到,这一路的涨,竟是到了这个地步。</p>
可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陆贤弟的钱投了进去,水花都不见,难道这个时候,还要向陆贤弟开口?</p>
这个酒楼,他是真想继续经营下去啊,哪怕是买卖做的不好,也不能关了。</p>
于是……在痛定思痛之后,他还是决心卖瓶子,哪怕是将来这瓶子涨到了五百贯,一千贯,他也绝不后悔。</p>
于是第二日清早,他便抱着自己的瓶子出了门,怀揣着这个东西,他小心翼翼的,首先,他想着索性去几个店铺看看。</p>
长安西市,有几条街的店铺,都是收购瓶子的。</p>
据闻这些店铺的背后,都是世家大族,他们有大量的资金,才懒得一个个找人去收购呢,直接将铺子开出来,以市价收购。</p>
当初一瓶难求的时候,只要看到有人抱着瓶子在那一带出现,立即各家店里涌出十几个伙计来,一个个殷勤无比。</p>
可今日……依旧还是很热闹,只是抱着瓶子出来的人少,毕竟……大家都知道涨的情况之下,肯卖瓶子的人实在不多。</p>
而且……当精瓷涨到了两百多贯,某种程度而言,若不是大富之家,只怕这瓶子的边都摸不到,这几乎已是一户还算殷实人家一辈子的财富了啊。</p>
只是很奇怪,卢文胜到了这街上,居然有店里的伙计看到了,却还是打招呼:“可要卖瓶子?”</p>
只是……说归说,却明显的没有以往的热络了。</p>
卢文胜于是寻了一家店,进去,伙计便上前来与他攀谈。</p>
“鸡瓶……现在市价多少了?”</p>
“市价是两百四十二,昨日又涨了一贯。”伙计很老实,现在市场太透明了,根本没有偷奸耍滑的可能。</p>
于是卢文胜叹息道:“我是真不想卖的,只是……哎……实在没办法了,所以特来割爱,这瓶子,你们要不要?”</p>
伙计倒是挂着笑脸:“要,当然要,上头说了,有多少收多少。”</p>
“这便好。”卢文胜还是有些不甘心,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瓶子,就好似是一下子没了心头肉一般,最后还是咬牙道:“交割吧。”</p>
“不过……”伙计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只怕客官要过几日才能来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