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时候,父皇若是在外,也会命孤监国,可每一次监国都顺风顺水,百官们都满是赞誉,父皇呢,也很满意,可是这一次……孤却发现,满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朝中的局面,孤一点都不能控制……”</p>
“这是当然。”陈正泰笑了笑:“当初的时候,陛下就算不在,可毕竟还活着,太子殿下监国的时候,大臣们哪里敢戏弄殿下呢,否则等陛下回来,若知有人敢欺储君,还不将人生吞活剥了。可这一次不一样啊,这一次许多人都认为陛下即将驾崩,他们被贪欲所蒙蔽了,从前对于太子殿下的恭顺,自然也就不见了踪影,沉稳一些的人,在作壁上观,等待看好戏,时机合适的时候好摘桃子。而性子比较急的人,只恨不得立即跳出来,刁难太子殿下。说到底,从前的监国,是算不得数的,那时候太子殿下监国,更像是陛下的一个影子,谁敢对陛下的影子不敬呢?”</p>
李承乾酸溜溜的:“孤还以为……我已历练了这么久,已能驾驭群臣了呢,哪里想到……事情恰恰相反。哎……只怕父皇见此,心里不免要大失所望。”</p>
陈正泰深深看了李承乾一眼:“陛下一点也没有失望,因为他所料到的,就是这个局面。你以为当初你监国的时候,陛下真的很满意吗?陛下之所以满意,夸奖你尽忠职守,能够驾驭百官,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心如明镜,所以陛下这才在今日带着伤病,也要亲自站出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p>
李承乾很沮丧。</p>
这种感受很不好。</p>
他是太子,打小开始,便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这样的身份,身边总是不缺乏人夸奖他,每一个人都对他敬若神明,一度李承乾认为,这是自己的缘故,是自己英明神武,是自己聪明过人,可现在……这神话却被戳破了,曝露出来的,却是自己可笑的一面。</p>
原来,他们并非是敬畏自己,而是敬畏父皇而已。</p>
原来,他们对自己的各种夸赞,不过是出于对父皇的恐惧。</p>
而一旦……没有了父皇,他不过是个毛孩子,哪怕是储君和监国的身份,也无法弹压那些人跃跃欲试的野心。</p>
“这样看来,孤又愚笨,事情又办不好,实在愧为人子啊。”</p>
陈正泰摇摇头:“并非是如此,殿下此言差矣,这一次殿下手术,不就是拯救了陛下吗?陛下对你并没有失望。至于是否愚笨,事情到底能不能办好,其实都不重要,对于一个储君,想要让百官们对殿下心悦诚服,靠的不是这个。”</p>
“天下这么多的智者,谁能确保一个储君就一定比别人更聪明呢?天下有这么多办事得力的人,难道做天子的人,就一定要比臣子们更能事必躬亲吗?这其实根本原由就在于,殿下的威信不足而已,和智商什么的一分一毫都没有关系。”</p>
“威信?”李承乾看着陈正泰,他突然意识到了点儿什么:“如何能建立威信。”</p>
陈正泰想了想:“给你一个破碗,你到民间去,三年之后,给我将世家全部灭了。”</p>
李承乾:“……”</p>
陈正泰又道:“再或者,让你做一个亭长,过几年之后……”</p>
“你别说了。”李承乾苦笑道:“孤懂你的意思了,能成大业者,都是非常之人,他们所建的功业,哪怕是千百年后也会有人赞叹,这样的才能,才拥有巨大的威信,就如父皇一般。所以,像孤这样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和他们相比的。”</p>
陈正泰心里想,就算真让你做出和陛下一样的功业来,只怕太极门之变也要开始了。一山不容二虎呢,老子还没死,你就已能摆平天下所有人,这还了得?</p>
陈正泰咳嗽道:“所以,我们不如把难度放低一些,比如……我现在就有一个天大的事要干,这事儿要成功了,那么太子殿下定能让陛下刮目相看。”</p>
“呀。”李承乾一听,顿时浑身热血沸腾,激动万分的道:“什么事?”</p>
“卖瓷器。”陈正泰极认真道。</p>
李承乾顿时觉得自己火热的身躯,被陈正泰挖了一个冰窖,直接埋了。</p>
他脸色渐渐的一变:“有……有没有难度高一点的。”</p>
“这个的难度最高,凭借这个,才能解决陛下的心腹大患,你干……不干?”</p>
李承乾:“……”</p>
这是一种智商被人按在地上被一群人多次捶打之后的感觉,李承乾道:“卖瓷器,和父皇的心腹大患有什么关系?”</p>
“到时你就知道了。”陈正泰道:“可现在……我们得把瓷器的买卖做起来,而且还要很赚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