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健不动如山,双目与崔志正直视:“来。”</p>
两侧,几个生员蓄势待发。</p>
邓健轻声道:“出言不逊,对抗钦差,掌嘴二十!”</p>
崔志正眼眸猛地一张,大呼:“谁敢打我?”</p>
邓健突然道:“且慢。”</p>
左右生员面面相觑。</p>
邓健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堂,至崔志正面前。</p>
崔志正只冷笑以对:“怎么又不敢了?你区区农户子弟,来了此,难道不觉得自惭形秽吗?”</p>
邓健不慌不乱地摇头:“我身世清白,不曾做亏心事,也从不曾欺压良善,没有掠人财物,为何自惭形秽呢?你以为,你这用上好的木料堆砌的宅邸,用金玉装饰的屋子,便可令你自命不凡吗?”</p>
邓健这时候,居然出奇的冷静,他直视崔志正:“你知道我为何要来吗?”</p>
崔志正不屑的看他。</p>
邓健却是从容的道:“因为我很清楚,今日我不来,那么窦家那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会蒙混过去,那天大的财富,便成了你们这一个个饕餮的囊中之物。若我不来,你们门前的阀阅,依旧还是闪闪生辉。这崔家的大门,还是这样的光鲜亮丽,依旧还是一尘不染。我不来,这世上就再没有了天理,你们又可跟人诉说你们是如何的操持家业,如何辛苦艰难睿智的为子孙积攒下了财富。所以,我非来不可!这脓疮若是不揭开,你这样的人,便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世间就再没有公道二字了。”</p>
崔志正气得发颤:“你……”</p>
邓健不理会他,却继续道:“所以……我来了,我来这里,不是和你们崔家有什么仇怨。而是觉得事情发生了,就该将事情说个清楚,也讲个明白,世间有许多糊涂的事,糊里糊涂的掩过去了,人们便当做没有发生。事情糊涂过去,人也糊涂着生老病死,可是……道理呢?那书本里堂而皇之的道理呢?那仁义礼智呢?那千秋流传下来的东西,都不重要了吗?”</p>
他盯着崔志正,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不知道,圣人在的时候,那远古之人们,是不是遇到这样的事,也如今日这般含糊过去的,春秋大义到底是不是像今日这般不过是前人编造的故事,这不重要,一丁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千秋之后,人们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是什么翰林,也不是什么钦差,我叫邓健……我来此,只为一件事,就是把事情说清楚。你不愿说清,这不打紧,我跨进这门槛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安安生生的走出去。可是你要相信,我不愿苟活,但是你,你们崔家,肯定没法好活,好了,来人,给崔志正取一把椅来,让他坐下慢慢的说。”</p>
………………</p>
昨天第三章熬夜送到,睡一觉,接下来写今天三章,大家放心,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一定不会辜负大家。</p>
男人的承诺!</p>
邓健出奇的平静。</p>
他面色依旧还是带着农户子弟的朴实,方才的杀气腾腾,现在也收敛得一干二净了。</p>
就好像是老友重逢一样,他让人搬来了一把椅子,请了崔志正坐下。</p>
而后,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来,坐下后,平静的口吻道:“不找到答案,我是不会走的,谁也不能让我走出崔家的大门。现在开始说吧,我来问你,清河崔家,何时借过钱给窦家?”</p>
崔志正开始焦虑起来。</p>
他是没有料到邓健这般镇定的,这个家伙越是镇定,越是让人有一种看不透的莫名恐惧。</p>
深吸一口气,崔志正抬头深深看了邓健一眼。</p>
面对这种豁出去命的家伙,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回避了于是道:“时间久远,记不甚清。”</p>
邓健颔首,对这个没有追究下去,又问道:“欠条为何是新的?”</p>
“这很简单,此前是有欠条,只是遗失了,后来让窦家人补了一张。”</p>
“欠条上的保人,何故死了?”</p>
“他死了与我何干呢?”</p>
“崔家当初,如何拿的出这么一大笔钱借他?”</p>
“崔家没有拿不出的钱。”</p>
邓健点头:“你说的这些话,可是如实道来的吧?若是有半分虚言,可就是大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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