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压低声音道:“里头如何了?”</p>
“还能如何?”陈正泰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了。”</p>
三叔公拍了拍陈正泰的肩:“这等事,叔公懂的,当初的时候……”</p>
陈正泰连忙打住道:“火烧眉毛了,就别说当初的事。”</p>
“噢,噢。”三叔公连忙点头,于是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苦笑道:“年纪老了,就是这样的!好,好,不说。这宾客,都已散尽了,宫里那边,我派人去打探了,似乎没什么异常,这极有可能,宫里还未察觉的。车马我已准备好了,不能用白日迎亲的车,太招摇,用的是寻常的车马。还选定了一些人,都是咱们陈氏的子弟,信得过的。方才的时候,礼部尚书豆卢宽也在宴席上,颇有兴致,老夫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了他们礼部事办的细致,他也很高兴。当众宾客的面说,礼部在这上头,确实是费了不少的心,他有些微醉了,想要表功,还拍着自己的心口,又说这大婚的事,事无巨细,他都有过问的。”</p>
“你看……”三叔公得意洋洋的道:“这可不是老夫坑害他,是他自己说的,到时候真有什么干系,他既说事无巨细的事都是他过问了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这主责,他就逃不掉关系了。”</p>
陈正泰:“……”</p>
这姜还是老的辣?</p>
“还有……”三叔公很认真的道:“那些送亲的禁卫和宦官,也都打探过他们的口风了,他们纷纷表示,中途没有出什么差错,老夫故意多灌了他们一些水酒,这人一喝酒,就免不得要吹嘘一点什么,总而言之,当着众宾客的面,该说的也都说了。今日大婚的事,他们都大包大揽了去,那么也就没有我们陈家的责任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陛下那儿怎么说了。”</p>
“正泰啊,老夫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世上的事,是没有对错的,那李二郎是天子,他说什么是对的,那便是对的,他若说什么是错的,对了也是不对。这个关节,却是一定要把握好!我思来想去,替罪羊是找好了,可若是陛下龙颜大怒,难免我们陈家也会波及。倒不如这样,皇后娘娘心善,这第一个知道此事的,需是皇后娘娘才好。”</p>
李世民当日挺高兴,虽然他是天子,不可能去陈家喝喜酒,可想着了了一桩心事,倒是颇为得意。李世民不过三十岁出头一些而已,这是他第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何况下嫁的人,也令自己满意。</p>
因而,宫里张灯结彩,也热闹了一阵,实在乏了,便也睡了下去。</p>
到了夜半。</p>
寝殿外却传来匆匆又细碎的脚步,脚步匆匆,彼此交错,紧接着,似乎寝殿外的人鼓足了勇气,咳嗽之后:“陛下……陛下……”</p>
紧接着,李世民带着怒意起来。</p>
当然,很快,他就懵逼了。</p>
晕乎乎的。</p>
当天夜里,宫里一地鸡毛。</p>
这一夜很长。</p>
太子被召了去,一顿毒打。</p>
遂安公主连夜送上了花车,匆匆往陈家送了去。</p>
一辆寻常的车马,彻夜赶回了宫中。</p>
李世民见了长乐公主,气的跺脚,长乐公主只是伏地请罪。</p>
李世民暴怒,口里痛斥一番,而后实在又气不过了,便又揪着李承乾打了一顿。</p>
两顿好打之后,李承乾乖乖跪了一夜。</p>
长孙皇后也早已惊动了,吓得面如土色,连夜询问了知情的人。</p>
那张千魂不附体的模样:“真正知情的人除了几位殿下,便是陈驸马与他的三叔公……”</p>
他故意将三叔公三个字,加重了语气。</p>
陈正泰是驸马,这事儿,真怪不到他的头上,只能说……一次美丽的‘误会’,张千要询问的是,是不是将他三叔公灭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