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没有回答,扯扯身上没有换下来的官服,笑道:“母亲和姐姐就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林母自是没有看出来,悠然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发现了端倪,“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升官了?”
只见安然笑着点点头:“是啊,前些天陛下让满朝文武讨论对于喀什王族幸存者的待遇问题,说了举朝上下不论官职大小只要有合理的意见便俱可以上疏奏明。我写的奏章不知怎的恰好入了陛下的眼,今天早朝之上陛下还特意对着薛大人夸赞了我一番,夸赞薛大人慧眼如炬赞我言之有物,还将我升为了正五品的翰林侍读。虽然官职不高,但也是天子近臣,未必就比姐夫低多少。何况如今太平盛世的,哪有那么多仗可打,姐夫再想升迁可就难了。不像我,以后是天子近臣,又有师傅的面子在那,可不也是前途无限?”
悠然沉声道:“自来伴君如伴虎,天子近臣虽然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同样也是艰难莫测。原先你只在翰林院里做些文职,虽说清苦些可胜在安稳,如今到了御前,风光是有了,可是危险也多了。你务必更要小心谨慎些才好。”
见小弟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悠然说:“如今你也大了,拜了名师中了状元又进了翰林院,如今有到了御前。当真是平步青云,姐姐不过是一介女流,说的话也是入不了你的耳了。”
听了这话,安然连忙笑着说:“姐姐这话让小弟惶恐了,不管弟弟的官都多大,姐姐都是长姐。若是弟弟有什么不对的,姐姐只管教训就是,千万别生分了。”
“谈不上什么教训不教训的,你是咱们一家子的指望,姐姐又如何不盼着你好呢。我知道你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我说的太多了你怕也听不进去。‘前世之事后事之师’,自有科举制度以来,考中状元的总有百十来人,你得空不妨想一想,这些人当中真正封王拜相的有几人,成大器者有几人,终生郁郁不得志的有几人,死于非命的又有几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锋芒毕露不若韬光养晦、虚怀若谷。”悠然看着弟弟一字一句的说道,安然没有作声。
悠然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几年前还比自己矮一头呢,如今却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了。她想拍拍对方的肩膀,却发现这动作做起来有些吃力。转而帮他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然后说道:“你若是升了正五品的编修,便是一时得意忘形些也没有什么。可是你如今做的是侍讲学士,天子近臣,风头无双。但我记得原先从五品的侍讲周瑞才是这一职位的内定人选,周瑞是太后娘家承恩公府二太太的娘家侄子,其父曾任翰林院学士,如今是督察院佥都御史。你抢了你家儿子的位子,还不低调些,是诚心给人家留把柄吗?”
姐姐的话像重锤一般一下子击中了安然的内心深处,自从早上被圣上亲自夸奖又升了官职以后,这一整天,安然都像是在天上漂浮着。如今虽然被姐姐扯了一下,才算是落了地。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多谢姐姐一语惊醒梦中人,若不然弟弟我少不得要出些洋相了。”
林母不太懂朝堂之上的事情,但是也读过几天书,因此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当下也说道:“安哥儿,你姐姐的话也有道理,咱们家原本就根基浅薄,比不得人家那些豪门世族,你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前几天咱们家后街上,那个在吏部做员外郎的张大人,因着说错了话惹怒了朝中权贵被革职查办。一家子贱卖了房产回老家去了。那个员外郎还是前几届的二甲传胪呢,就这样被罢了官,他媳妇也和他和离了,走的时候连个送的都没有,也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