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酒吧。</p>
陆时沨甫一进门,就瞥见卡座里的贺一叙,似乎喝多了,靠着沙发双眼紧闭,下巴新长出的青灰色胡茬子也没来得及修。</p>
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往日的意气风发。</p>
这半年来,陆时沨也郁闷,两个好兄弟闹掰了,受伤害的总是他。</p>
时不时的,两头不讨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p>
那丫头片子跑得无影无踪,许是沪上老爷子干预了,有意替那丫头隐藏踪迹,他们就差把美国给筛一遍,抖三抖了。</p>
根本找不到人。</p>
陆时沨走过去,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抿了一口,说:“你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趁着南哥在京,让他再约约看?”</p>
司南四月里回京任职,甫一回来才得知这么大事儿,从中做过几次和事佬,效果甚微。</p>
不是他不尽心,实在是师亦扬油盐不进,但凡贺一叙在的场子,师亦扬一概不参加,就是不凑巧碰上了,掉头就走。</p>
这半年来,就完全是,死生不复相见的态度。</p>
谁也没招儿。</p>
贺一叙睁开眼,按着眉心揉了揉,坐直了身体,倒了杯酒和陆时沨碰杯,一口干了,说:“没用,扬子不松口,谁约他都不会给面子。”</p>
陆时沨叹口气,睨了一眼贺一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实在不行你搁他面前跪下求饶算了,几十年好兄弟了,他不会这么铁石心肠。”</p>
冷嗤一声。</p>
贺一叙像看傻逼似的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他妈没有吗?我都让他骑在身上打了,他就是这么铁石心肠,我有什么办法?”</p>
“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办法啊?啊!”</p>
说到最后,贺一叙几乎是怒吼出声。</p>
陆时沨憋闷喝了一口酒,伸出五个手指头,说:“那还找不找了?撒出去这么多人,大海捞针似的,每天钞票都得烧这个数。”</p>
“找,”贺一叙认真地说:“倾家荡产也得找,我他妈就是死,也要见她一面。”</p>
陆时沨又说,“得,接着找呗就。不过咱妹妹以前看着又软又好骗,这突然狠起来,还蛮狠心的,说走就走,就跟从地球上消失了似的。”</p>
“你别这么说她,是我的错,疯子,是我的错。”贺一叙黑眸一点光亮没有,从师云意消失那一刻开始,他再也没有家了。</p>
“是我的错,是我把赵芷露留在身边,一而再再而三容忍赵芷露伤害意意。我怎么就那么蠢,是我和我妈欠赵芷露的,意意她什么都不欠啊,我怎么这么蠢,为什么我以前不明白呢?”</p>
陆时沨从没见过这样的贺一叙,这半年来,他对这位爷一再刷新的变化感到瞠目结舌。</p>
顿了顿,陆时沨不忍心了,安慰道:“你也不知道那疯女人魔障到了这种地步,不知者无罪嘛,从舒影阿姨走后,你面对赵家一家子泼皮无赖,也是不容易。”</p>
贺一叙一杯酒又一杯酒下肚,每日都用酒精麻痹自己,嘴里胡乱喃喃道:“我好后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