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冰灾之后,刘汉山让侯五统计租户受灾情况,孔留根协助。槽头陈赶马车接送,所有情况他都知道。</p>
孔留根先提出来,说最近手头比较紧,趁这个机会弄点零钱花。侯五马上就有了歪主意,他给孔留根建议,把那些受灾轻的租户,按照绝收统计。免除的租息二一添作五,双方平分。那些受灾严重的租户,只要给我们意思一下,才如实统计上报,保证不出事。</p>
有租户贪小便宜,和侯五私下达成协议,交出一些铜板或粮食。他们满希望麦收受损,秋收弥补收成。没想到秋天大旱,颗粒不收。侯五和孔留根又来个故伎重演,可把那些借钱借粮的租户逼疯了。侯五哪管这些,没钱没粮牵牲口。没有牲口用姑娘抵账。董庄的戴二狗家没有值钱的物件,侯五楞把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送给孔留根,要她做姨太太。孔留根不知道的是,侯五早几天把姑娘从家里接出来,说是给她找沐浴净身,其实是侯五偷吃,把人家姑娘睡了。</p>
“妈的,侯家没出一个好鸟,一窝子兽养的玩意儿。”刘汉山把手里的茶杯都摔了,咬牙切齿地骂道。</p>
差人把侯五叫来,喝道:“侯五,你弄了一屁股屎,让谁给你擦。”</p>
侯五先是装可怜,说好话,一看不行就翻脸,歇斯底里喊道:“刘汉山,你无凭无据,为啥开除我。东家还没有说话呢,你一个管家还能当家做主上了天。”</p>
孔留根趁机跑过来,看到侯五,知道事情败露,跟着侯五起哄架秧子,想把水搅浑。</p>
“刘汉山,这是孔家,不是你刘家,轮不到你拍板做决定。”</p>
刘汉山冷笑道:“你们两个明里暗里穿一条裤子,真是难得的友情。”</p>
“你把话说明白,我们两个怎么伙穿一条裤子了?”孔留根哪知道侯五在他背后捣鬼,他一直认为侯五讲交情,够朋友,有酒有肉先给他吃。</p>
刘汉山看着眼神不断躲闪的侯五,道:“侯五,你把人家仙桃先咬一口,再把二手货送给少东家,你啥玩意儿。”</p>
孔留根一听不干了,原来自己刷锅吃剩菜,侯五吃了第一遍,他是第二梯队。他扑上去要揍侯五,被人拉住了。侯五一看露出马脚,赶紧溜了。</p>
孔春生一直没有露面,刘汉山准备去找他。进了西厢房,看到他正生气鼓鼓地坐在太师椅上。他和老婆韩梅枝、小妾苏菁菁三人生气。</p>
这种事儿一般都是韩梅枝挑起来的。韩梅枝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成了别人的,心里五味杂陈,醋味更浓一些。每天挑事儿,指桑骂槐,撵鸡打狗。苏菁菁知道自己青春貌美,老头子又是爱不释手,开始对韩梅枝还让一让,如今也是一点不让,针锋相对。两人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骂,然后到孔春生那里讨公道。孔春生对这两个女人打不得,骂不得,装聋作哑,糊弄过关。今天,不行了,因为事儿闹大了。就在刘汉山开除侯五的时候,韩梅枝和苏菁菁为一件衣服先是吵架,后是骂人,最后动手撕扯。韩梅枝抓住苏菁菁的头发,把她拉倒在地,地上正好有个小凳子搁住了苏菁菁的腰。苏菁菁哎哟一声,下身流了血,小产了。</p>
孔春生娶苏菁菁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它生个一男半女,旺一下孔家烟火。看到两人做出这种事儿,你说气人不?</p>
刘汉山赶紧找来医生,把苏菁菁安排好,又和韩梅枝说了半天宽心话。韩梅枝看到苏菁菁流产,心里也害怕胆怯,一肚子气儿也没有了。</p>
“东家,我把侯五开了。”他把这几天调查的侯五和孔留根干的事儿说了一遍,孔春生还在为自己大小老婆吵架生气,不在意地说:“开了就开了,那人一看就不地道。”</p>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鼠打地洞。侯宽、侯五真是亲兄弟,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同样的德性。”</p>
孔春生一听侯宽,一个激灵直起身子:“侯宽在县城跟着鬼子干事儿,他知道了不会报复你吧?”</p>
刘汉山道:“侯五做的这些缺德事儿,侯宽好意思说出来,跟我摆一摆吗?他不敢。他就是来了,我有话噎他。”</p>
刘汉山错误估计了形势。这事儿放以前,侯宽不敢。现在的侯宽可不是两年前的侯宽,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儿。侯五找到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刘汉山欺负他,看他不顺眼,把他开除了。侯五一跺脚,一拍腰里的王八盒子:“走,找他算账去,不能惯着他,要不然,他要骑到我的头上上天摘日头哩。”</p>
侯宽满腔怒火找到刘汉山,他以为刘汉山会被他的气势压倒,点头哈腰赔情道歉,答应明天让侯五回孔家上班。刘汉山居然不尿他,几句话把他的霸气给捅漏了气:“看看你家老五,干得那叫啥事儿?欺辱主家,坑害租户。我同意他回孔家,问他自己有脸回去没有。”</p>
侯宽傻愣愣地怔了半天,心里尴尬,不知如何应对。他哪知道侯五千的坏事儿没有底线,这么出格。“兔崽子,胆子这么大,一点脸不要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回孔家就算了,我不管他了,让老大收拾他。”</p>
侯五嘴上这么说,他不会收拾侯五的。当天,侯五跟着侯宽去了兰封县。侯宽托司令的小舅子在汴梁一家粮油店找个活儿,让侯五当管账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