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书页痕迹,是翻阅过不少次的,这任主事还爱看这类书,书夹插在书案上,没有放到书架上,看来是近些日才翻阅过的。</p>
将书插回原位,高惟明掉头看了看书架,上面陈列的都是些史书和一些文人墨客的诗词赋着作和各种注解版。他又回头看看书案,见书案下端有个抽屉,随后拉开,见放着是些香料和墨块,还有几卷宣纸和几只包装好的狼毫笔。</p>
推回抽屉,见没什么发现,就要回身招呼张班头下楼,不料没注意,抬脚时将书案下的废纸篓给踢倒了,他俯身去扶。</p>
任娘子道:“不碍事,官人不要理,奴家一会来收拾,这纸篓也是有几日没有清倒了。”</p>
高惟明扶起纸篓,见滚出了几个纸团,想必是任志挥毫舞墨时写的不顺心意揉成纸团扔掉的。</p>
他将几个纸团拾起扔进纸篓,正要起身,心念一动,便随手拿起个纸团展开,见写着恨之两个字,笔法明显和壁上挂的字画完全不一样,没有了半点柔婉的印迹,笔力张扬,力透纸背,犹如张牙舞爪将要离纸飞出一般,有股剑拔弩张的凶悍劲。字迹缭狂,也合着字面的意思,恨之。</p>
显然是书写者带着股浓浓恨意的心情下写下这两个字。</p>
“任娘子,这字可是任主事所写吗?”</p>
高惟明将纸展给任娘子看。</p>
任娘子看着这两个字也是一怔,她瞧了瞧壁上的字画,又看了看纸上的字,讷讷道:“这和我家相公的字不符啊,奴家从未见过他写这样的字,这用笔的笔法完全不一样,区别很大!”</p>
高惟明将纸团放在书案上,索性将纸篓里其它几个纸团全取了出来,全堆在书案上,他拿起一个将其展开,赫然写着痛之两个字,笔法没有恨之那般暴怒的心境,反倒是种悲痛的心绪,笔法有所收敛,情绪也似乎缓和了一些。</p>
他又将其它几个纸团全展开,发现一个写着惜之,一个写着怜之。</p>
几个纸团好像是书写者的情绪在步步递进,按这顺序,应该先是怜之然后是惜之、痛之和恨之,他每写一张,然后情绪就一个比一个激动,</p>
看到怜之时,这笔法倒是任志的风格了,虽然不似壁上字画的笔法那般平和,但还是能看出这字就是他的风格,看来,这几幅字都是任志所写。只是越写,他越是激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风格,像是脱离自我意识的一种笔走龙蛇的狂草。</p>
一个在众人眼中性格温和谦逊的人怎么就激动成这样,是受什么刺激了?</p>
这四幅字似在传递一个意思,就是任志像是在为某个事和人的失去而痛苦,继而由爱生恨。</p>
好像是爱而不得,怨而生恨。高惟明看了眼任娘子,却不好再问她。这任志难道喜欢上了什么女人?这女人却是跟人跑了还是怎么了,让他又怜爱又可惜的,心中巨痛又生恨意。</p>
他将最后一个纸团展开,上面写着,“怜其甘为鬼,吾当意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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